第二十一章 孩子
6.19
元思婉沒想到，自己甫一進門，就能看見秦暄齊這尊煞神坐在廳中，自己的侍女奴僕們均跪在他的腳下，身軀略微發抖。
她暗叫不好。自己一身男裝還未換下，發生了什麼，怕是一眼就能看出。
「回來了？」秦暄齊抬眼看了看她，聲音平靜的讓人害怕。
在看見她回來的那一刻，秦暄齊突然就放心了。
元思婉有著絕對的生存能力，無論是武力還是智力。但在沒看見元思婉本人之前，秦暄齊仍然稍稍有些不放心。
「起來吧。」秦暄齊喚起侍從，將其遣散。而後轉向元思婉。
……她穿男裝的樣子，還挺好看的。即使秦暄齊不想承認，他心中也確實認可了元思婉的樣貌氣度。這樣的人，穿什麼都合該好看。
「明侍妾遣了侍女來與本宮說，說是太子妃你幽會外男。」秦暄齊話只說了一半，元思婉卻立刻就明白其後發生的事情。
無非是外男沒找到，卻發現自己失蹤了。由此，秦暄齊大動肝火，大約是罰了幾個侍女奴僕罷，才有了自己剛進門時看見的那一幕。
明嚶嚶。元思婉眸色一暗。
「太子殿下……是奴婢，是奴婢自己想出府，才、才與娘娘說。娘娘心善，便答應了奴婢，只是要偷偷的……」
元思婉正想著明嚶嚶的事情呢，身後的浣因卻突然撲了出來。
她這是幹什麼？元思婉聽得出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可以看出她現在很害怕。是覺得出來頂罪，她的主子就能全身而退了嗎？
元思婉縱為她護主之心所觸動，也忍不住嘆息一聲。這傻孩子。
明嚶嚶這是沖著她來的，浣因頂罪，固然可能使自己免於一時的責難，卻會助長明嚶嚶甚至她身後的明妃的氣焰，長久來看，不妥。
何況此時廳中只有她與秦暄齊二人，她有自信秦暄齊不會對她這邊的人作什麼。相反，即使明嚶嚶不知從何得知了這個消息並將她舉報，秦暄齊也未必會因此對明嚶嚶多半分好感。
元思婉對惡人一向喜歡趕盡殺絕。
「我今天談下了一家醫館，就是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家。」元思婉沒有隱瞞什麼，老老實實地將時期交代了出來。這太簡單了，天子腳下，政局複雜。憑秦暄齊的能力，想調查自己今天做了什麼，還不是簡單至極的事情么？
秦暄齊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他也猜想元思婉出府是為了做這個。雖則相處時間不長，但元思婉的脾氣，他還是了解一些的。
要說她幽會外男……秦暄齊有些無語，一是，元思婉何時與外男如此相熟？自己已經清楚她不是原先那個元思婉了，他明白，元思婉不可能有什麼從國侯府帶出來的外男……二是，元思婉是個聰明人，她不可能為了什麼，放棄他們兩個堪堪穩定下來的合作關係。
不過，這件事倒是提醒他了。
秦暄齊敲敲桌案，還是那段短促的音樂。
一個人影自房樑上翻下來，悄無聲息。這人看起來年紀很輕，但眼神卻又像是已經歷經世間滄桑的老者一般，平靜無波。
「夜剎，你日後，便跟著太子妃。她如有半點差錯……便自去夜字門中領罰吧。」秦暄齊不容置喙地道。
元思婉聽不太懂，但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夜字門，應該是個什麼組織。秦暄齊在這裡頭的地位似乎不低，說不準還是個頭頭什麼的。被安插了保姆的元思婉苦中作樂地想。
「是。」夜剎聲音嘶啞，低低答道。
秦暄齊揮了揮手：「去吧，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夜剎是夜字門裡最年輕的一位，卻也是資質最好的。他平時不怎麼愛說話，辦起事來卻十分靠譜。秦暄齊十分看好他，已經將五分之一個夜字門的資源轉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元思婉自己有武藝傍身，但秦暄齊不知道元思婉的武藝深淺，也並不放心她一人出門遊玩。說到底，元思婉還是個女兒家，是個該被捧在手心裡護著的女子。
「我倒好奇明侍妾是怎麼回事。她禁了個足之後，怎麼手腳反而比從前還長了？」元思婉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上回我提著食盒去書房，還碰到她身邊的碧螺呢。大約也是來給你送什麼點心的。」
「禁足之前心思呆板，禁足之後反而活絡起來，這是個什麼理？」元思婉心中一動。明妃……
秦暄齊聽到她提起什麼碧螺、什麼點心，眉頭一皺：「休要再說明嚶嚶的點心了。她的點心，決不可進入書房。」
這聽起來就是發生過什麼慘烈的故事。元思婉忍了忍，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明嚶嚶的口味實在太奇特了。本宮暫離時，曾有人把明嚶嚶的糕點帶了進來，還放在桌上。」
「既酸又臭，還甜，又苦……本宮那幾天覺得連書案上都沾滿了這種難言的臭味。」秦暄齊下定決心似的閉上眼，把這一樁事情說了出來。
他想與元思婉分享自己的過去。
「哈哈哈！我說當時路過碧螺身邊時，怎麼覺得味道怪怪的呢。」元思婉樂不可支，「不過嘛，這件事情出都出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這被禁足的可憐人，給她一點念想，省的整天沒事幹就手長腳長的。」
秦暄齊不置可否。他對明嚶嚶沒有什麼興趣，即使是那一夜，也不過是……
他的眼裡飛速閃過一絲厭惡。
如果能讓這個女人安靜下來，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二人行至明嚶嚶所居住的院中，院里奴僕只剩下七七八八，大約是見明嚶嚶沒了受寵的樣子，便自跑去其他有油水可撈的地方當差了。
沒等二人走進廳中，明嚶嚶便聽見了動靜，跑了出來。
見秦暄齊也在，她的眼裡帶上了一絲羞澀。總算、總算見到太子爺了，事情，可以按照明妃的計劃發展下去了。
她下定決心，仰頭看著秦暄齊，道：「爺，你是來看我們的孩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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