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花朝會
7.37
由於要刻意避開夜剎,元思婉的行動慢了不少,直到花朝會前一天才磨好了藥粉,裝入香囊之中,匆匆至書房之中,送與秦暄齊。
秦暄齊當時看起來有些詫異,元思婉伏下身,與他小聲耳語:「春夏之際,理應避蚊蟲。我在香囊里刻意裝了一些薄荷,你處理政務處理得困了的時候,也能聞一聞、提提神。」
驅蚊蟲當然是真的,有利於他手指肌肉的恢復,元思婉卻沒有說出來。秦暄齊半天沒說話,元思婉疑疑惑惑地低頭看他,這才發現二人的動作似乎有些……過於親昵了。
她臉一熱,趕緊退後幾步,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
第二日,待元思婉梳妝完畢,秦暄齊的車轎已經在院門口等她了。
她看看時間,不慌不忙地走出來,扶著侍女的手上轎。
「你倒是不著急。」秦暄齊偏頭看她,似乎在笑,
元思婉眨眨眼,語氣輕鬆:「本來就不著急嘛。我和那些什麼貴女又不是很熟,早去了也沒人能一起玩,說不定還得因為人生過於成功而被她們圍毆呢。」
她眼尖地看見了秦暄齊腰間墜著的香囊。這正是自己前一天送給他的那隻。她移開眼睛,心中有些雀躍。
就說嘛,誰能對別人真心送出的禮物有抵抗力呢。
「成功?」秦暄齊取了這個詞出來,在舌尖上滾了幾遍,「因為你,又漂亮、又會醫術,還嫁進了太子府,甚至於,看起來和太子府主人的關係也還不錯?」他正正經經地講著,元思婉卻聽得有捂臉的衝動。
沒等她說些什麼,秦暄齊又道:「今天這花朝會,雖然打著花朝節的名頭,為的卻是選清白女子往各皇子府里塞。本宮不想府里變得烏煙瘴氣的,你今日便配合著本宮吧。」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恰好元思婉也是這麼想的。她嘿嘿一笑,眼睛彎成月牙:「我也嫌人多煩呢,到時候又來人舉報我私自出府或者是什麼和外男幽會,我洗不清了可怎麼辦?」
說笑之間,沈園已至。
僕從撩開帘子,請他們下車。秦暄齊先行一步,在元思婉之前下了車。
元思婉下車之後,一轉身,便撞入了他彷彿有細微變化的眼裡。如果說從前他的眼睛冷得像冰,那這個時候,他的眼神就像是瀕臨融化的冰,有著熱情,與他慣有的冰冷。
好啊,元思婉嘴角抽搐。這秦暄齊入戲還挺快的……倒顯得自己很不專業。她於是也深吸一口氣,閉一閉眼,再睜眼時,眼裡也已經是一派溫軟與愛。
「夫人,走吧。」他伸手。
元思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趕緊跟著露出一個甜笑,將手遞了過去。
二人一路行去,路上偶爾遇到些貴女。貴女們大部分注意到了他二人交握著的手,知道在這場會上獲得入太子府的機會是沒什麼可能了,不由紛紛向元思婉投了一個羨慕嫉妒的眼神。
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好命?臉也能治好,又多出一身醫術,還能和太子殿下夫妻感情這樣好……當然,仍然有小部分貴女還存著入府的希望。
元思婉被她們看得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鼻子,問身側的秦暄齊:「她們怎麼凈知道看我,都不看看你?」
秦暄齊淡定道:「你好看。」
元思婉於是也厚著臉皮點頭:「我好看。」
秦暄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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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秦暄齊心中吐槽刷屏,臉上也還是淡然冷漠。他們就這樣一路走到了……貴女集合的中間亭。
皇后所選的地方,自然不能失了皇家顏面。這個苑也是宣武帝年輕時專門請了能工巧匠製成,甚至於,宣武帝自己也摻和了一手。如今,秦暄齊等人所看到的「月息亭」便是宣武帝的手筆。
不得不說,宣武帝的政治頭腦很可以,但他也不僅只有政治頭腦。眼前這月息亭,恰是花草風露結合之最佳處。
見是秦暄齊來了,亭里一干鶯鶯燕燕也各扭起腰肢,千嬌百媚地行禮唱喏:「徐晚晚見過太子殿下」「程妍見過太子殿下」……
秦暄齊有些頭疼,凝眉冷道「起吧」,便牽著元思婉入了亭子。
亭里早為他們備好了座位,而秦暄齊二人,直到入了亭,才注意到亭里的秦暄歷。
「兄長、嫂子,早啊。」秦暄歷收起摺扇,溫潤一笑。
他看見元思婉時卻呼吸一窒。自己當日比賽下場之後便幾乎翻遍了安定城,是誰寫的出這樣驚才絕艷的詩句!卻原來……卻原來是個女子。
他笑自己無知,也笑自己與這詩的作者全無緣分。她即便是個女子,只要不是元思婉、不是明嚶嚶、不是太子府里的任何一個人,秦暄歷都有信心能和她成為交心摯友。
可偏偏她是太子府的人,不僅如此,她還是太子府的女主人。
那個自己用了毒計想一石二鳥的人。
安定城中至今沒有太子府府醫中毒的流言傳出,他倒是試過買一些人掀起輿論風浪,可惜很快被壓下。想來府醫們是無恙了。
他很確定秦暄齊和元思婉對他的計謀已經清清楚楚,但他仍然需要繼續保持溫潤公子的做派。
只要民心在,他秦暄歷就不怕事情敗露。即使事情敗露,也能隨意推給替罪羔羊。
可惜秦暄齊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他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而在另一側落座。
恰好是離秦暄歷最遠的地方。秦暄歷恨的磨牙,自己這大哥從來不對誰刻意針對、刻意遠離,現在卻刻意遠離自己,屆時他人好奇聞起來,自己豈不是……
他眼角餘光瞥到了元思婉,心卻突然柔軟了一下。
或許這件事,確實是自己做錯了也不一定。從前安定城裡的人提起元思婉,都說這是個又醜陋又懦弱的痴兒,可當時詩會之上,那個憑著兩句詩壓過自己二十餘載所作所有詩句的人,分明是靈動而秀氣的。
哪裡醜陋?哪裡懦弱?分明是驚才絕艷、才氣衝天!
沖著這兩句詩,他也有理由相信,元思婉不是什麼惡人。
只可惜……他想到了元思婉的身份,眼神暗了暗。
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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