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傷腿者
9.73
元思婉不睬他們的內心想法，點了幾個人說了一通病症表象之後便要入內廳。
一口道破他們的病症表象，不過是展示自己的醫術水平罷了。這些人剛剛聽著所謂「王醫師」的話，跑來杏林館堵她，說她是什麼……災星？
元思婉眯了眯漂亮的鳳目，無聲地笑了笑。
方才被她點名分析了一通病症的人里便有急了的，抓著衣角憤怒地喊出聲：「你都知道我們問題在哪，一定知道怎麼治療我們吧！你快說啊！」
元思婉對他們無辜地眨了眨眼，攤手：「你們還放心讓一個所謂的『災星』，所謂的『滿身病氣』的人治療你們？既然是那什麼四無葯館同你們說的，那便讓四無葯館的人治去。」
她說到後來，語氣里已經隱隱夾了一些狠戾。
那些面面相覷，竟然一個也沒有轉身離開。元思婉對此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從神情到動作，均是毫無波動。
她太清楚了，在古代，治療並不是什麼人人都能得到的服務。像剛才她看似無意一般點到的那位農民……他大約是來湊熱鬧的罷了，二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從醫館里蹭到什麼。對一個農民來碩，身體太重要了。可惜，在古代，沒有足夠的家底的人，是無法得到救治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也算是可憐人。元思婉心中已有了盤算。
如今，元思婉將他們的病症說破，卻不給他們救治之法，無異於將一扇門放到他們面前，笑眯眯地同他們說：「過了這扇門就是光明的世界了」，卻不給他們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他們不知道該恨誰。恨面前這位原挽小公子嗎？可他一身精湛醫術，自己如何得罪的起？何況，原挽似乎什麼也沒做錯，反而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災星」、「滿身病氣」。這樣一想，他們對原挽的複雜心情倒是減輕了許多。
元思婉不嫌事大地負手而立，露出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實則內心是奸奸詐詐：「去，找那『王醫師』去，他既然能看出我滿身病氣，看出我是個災星，想救你們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這些人只是沒什麼錢財，卻不是傻子。到了現在，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不過是同行之間的競爭罷了。
有個機靈的年輕人便撲出來，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求神醫救救我！我的腿、我的腿再不能好，家裡就沒人能種地了，我們全家都得餓死啊！」
元思婉算準了時間，掃了一眼其餘人，便伸手將這年輕人扶了起來，和顏悅色道：「你既然是被無良醫生忽悠，我也不責怪你。其實我今天來，是要宣布一件事。」
眾人屏住呼吸。
「即日起，杏林館，每天免費醫治十個付不起醫藥費的人，這醫治一直到病人痊癒為止。」她轉過身，面對著大眾，背對著老醫者。
老醫者鬍鬚顫了顫，悄悄露出一個笑來。看來這個年輕人確實心向杏林啊……又有資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家裡也確實闊綽。畢竟，現在的藥材，也不便宜。
何況還是一路包到痊癒。
眾人一聽，立刻就沸騰了起來。這原挽不是對自己太自信就是家裡太有錢了沒地花，可管他呢！反正看他剛才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庸醫，有免費治療的機會，為什麼不去試一試？
反正這條腿放在這裡得不到治療，也已經快要爛透了。
反正這張臉沒人願意治，已經慘不忍睹、讓人簡直要瘋了。
反正……
元思婉輕輕鬆鬆地攻破了四無葯館的防線。她清楚，「四無葯館」說是葯館，其實不過是一群有些醫藥底子的商人聚在一起，想要藉此牟利罷了。
對於商人，最不可能讓步的，就是利益。
而元思婉不同。元思婉身後是整個太子府。必要的時候，她甚至可以強借國侯府的資源。不過，這要看她願不願意。
所以元思婉在利益方面是無所求的。她想開醫館的初衷也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治療更多的人。想她元思婉，堂堂一個二十一世紀天才神醫，一朝穿越，如若一身醫術就此被埋沒，豈不可惜？
如若本可以救的人因渠道閉塞而被耽誤治療，豈不可惜？
眾人沸騰之時，方才那個年輕人又湊上來，可憐巴巴地盯著元思婉：「神醫、神醫，你看看我。既然有十個名額，那就從我開始吧，好不好？」
他指著自己的腿，眼角有些淚水：「再得不到救治，我就快感覺不到它了……」
具體狀況如何，元思婉是知道的。這人的腿固然沒有他說的這樣嚴重，卻也確實好不到哪裡去。他的腿興許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直接斷了不說，皮肉之間竟然還黏著一些臟污。過去這麼久，他的傷口都已經開始發黑了。
元思婉嘆了口氣，醫者仁心，她到底是於心不忍。何況自己剛剛才宣布了每日免費救治十人，從他開始也並無不妥。
「過來吧。」元思婉想了想，讓他在廳中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
她先將這年輕人的腿檢查了一番，眉頭越皺越緊。這傷口，絕不是普通人做農活時能造成的。想到了某些事情，元思婉不動聲色地看了年輕人一眼。
皮肉之間，一小塊藏得很深的金粉被元思婉察覺，她並沒有上手取，而是拿下巴指了指那金粉，看向年輕人：「做農活時候沾上的？」
年輕人看都沒看，一頓點頭。
元思婉覺得這人有些奇怪，下手治療的時候便用了巧勁，讓他在短時間內看起來腿腳已經在癒合，但實際上嘛……
想要徹底治好，還要送醫，並且，只能送給元思婉診治。
「好了。」無論內心如何想，作為杏林館開張以來第一個有幸被元思婉親手救治的患者，元思婉對他還是十分認真的。
認真的……給他下套。
年輕人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摸摸自己的膝蓋，又摸摸自己的腿，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神醫、神醫！謝謝你，太謝謝你了。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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