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四無葯館新館主
13.57
這日，元思婉正於院中閑得長草，莫至卻極為少見地主動出現了。
他的衣著打扮還是與在府外時的打扮一樣，靴上也沾著一些泥土，看顏色還新鮮著。元思婉一眼便能看出他是才從城外回來。
「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急匆匆的，你莫至，可是很少出現這種慌亂的樣子啊。」她支著下巴，頗為好奇地發問。
「主子，今日街坊傳聞，說四無葯館老闆換了人，也是個什麼公子哥。莫至前去一看，才知道、才知道那新老闆是……」莫至說到末尾，露出吞吞吐吐的樣子。
元思婉沒催他，只是安安靜靜地注視著莫至。她知道，莫至即使一時慌亂，也會極快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莫至可是，在情緒上吃過虧的。如果不是情緒，他不會被自己的親人拉到大街上打罵、遺棄。
「是三皇子。」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吐出了這個名字。
三皇子秦暄歷？！他怎麼會到那條街上去，還做了四無葯館的新館主！
莫至的情報從不有假，她信的很。這一次，只可能是秦暄歷出了問題。
元思婉立刻站起身來，眸色一沉。這秦暄歷是得到了風聲，知道「原挽」接下了杏林館，為作對才接了四無葯館，還是，純粹是個巧合罷了？
元思婉嗤地一笑。她可從來不信什麼巧合！
「帶我出府。」她利索地收拾了一番裝扮，又成了那年少有為的世家公子「原挽」。
莫至沉默著點點頭。
她二人路上無話，全力行路。
路上，元思婉仍然在勉力思索著秦暄歷的事情。如果不是秦暄歷突然出現，她幾乎要忘了自己與他還曾有過瓜葛。
那徐晚晚之事，還算是自己欠他一個人情。元思婉揉了揉太陽穴。
莫至是有功夫在身的，他自那日因武力不敵而受人欺辱之後，便開始日日練武，據說還學了個什麼劍法，元思婉對此並不十分在意。
她二人趕起路來，比帶著浣因快多了。平日帶著浣因，不過是怕一路無話，氣氛不好。可今日事急，等不得她了。
很快，杏林館便在眼前了。
元思婉略一沉吟，卻是未進杏林館的門，直截了當地轉身，向四無葯館走去。
「主子！」莫至輕輕喊了她一聲。元思婉知道他的意思，回身給他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轉身繼續向四無葯館行去。
「吱呀——」她伸手，果斷地推開了四無葯館的門。
這四無葯館啊，自從王醫師在葯里加罌粟殼的事情被發現，來的病人便驟然減少了。想想也是，誰放心去一個會在你葯里加令人上癮的東西，只為牟利的葯館呢？
那叫藥鋪，不叫葯館。
大約是「王醫師」的餘波仍在，四無葯館里現今也沒什麼病人，不過比起之前，還是有些起色。
元思婉還沒做出反應，便有葯館小廝上前來，低聲道：「公子，我家主子請您二樓一聚，說是新來了茶，想請您賞一賞。」
他也納悶著呢，那人怎麼就接了四無葯館，難不成是還不知道這葯館的前任主人幹了什麼？還是說，他的勢力大到可以忽視前任主人的所作所為？
他搖了搖頭。大人物之間的事情，他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了，又不能摻和進去。
元思婉卻是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有些疏離的笑臉來。秦暄歷是見過自己男裝的樣子的，能認得出來並不驚人。不過嘛……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悅。
還是有被先手下棋的感覺。
她將這感覺壓下不表，只客氣地向那小廝點點頭：「帶我去罷。」
小廝稱是，便領她上樓，在一間房前停住腳步。
「便是這了，奴才先退下了。」
元思婉點點頭，挑起門前錦繡帘子。果不其然，秦暄歷正坐在房中，姿態愜意得很。見是她來，便露出一個溫潤的笑：「你來了？坐罷。」
元思婉不知他算計如何，只謹慎坐下，欲見招拆招。
秦暄歷看她緊張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想笑。大約是因為她的容貌吧，他想。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身姿，確實是不錯的。如果她不是太子妃……自己可能也會動將她收入府的心思吧。
他輕輕閉了閉眼，將這些思緒一一排出腦中。現在，他是四無葯館館主秦暄歷，而非三皇子秦暄歷。
「我聽聞，原公子年少有為，不僅家世顯赫，還年紀輕輕就入了太醫院當差？果真是令在下佩服啊。」他拿起杯蓋，颳了刮茶水上的浮沫，卻並不下口品嘗。
元思婉也迅速進入狀態，成為那個意氣風發的「原挽」。只見她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些恣意張揚：「聽您這描述，大約正是不才了。」
她對秦暄歷拱了拱手：「既然您對不才已經了解得七七八八，不才也就不再贅言自己如何如何了，煩請仁兄自報家門罷。」
秦暄歷沉默了片刻。她可真是……不客氣。
卻是極快地掩飾住了這份驚詫，依舊是笑盈盈的樣子：「原兄喚在下厲公子即可。在下姓厲，名字嘛，卻是不便說的。」
他沒有費心地想一個假名出來，而是直接取用了「厲」字。確然張揚的很。
「客氣。不知厲兄特意請不才過來，是想與不才說些什麼？」她自顧自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姿態之閑適，實是文字難描也。
便是秦暄歷也沒想到她會這樣開門見山地提出這個問題，拿著杯盞的手微微僵了僵，面上卻仍然維持著溫潤笑意。
「在下記得，原兄曾欠在下一個人情。」
嗯？元思婉立刻想起了徐晚晚，不由得滿頭黑線。怎麼，秦暄歷管這叫人情？雖然自己確實將秦暄歷一把扯進這件事里來，不過，如果將它上升到「人情」層面的話……恐怕秦暄歷接下來要提的要求，是與徐晚晚之事並不對等的呢。
「嗯。所以厲兄這是，來要回這份人情了？」元思婉微微挑眉，露出一個笑來。
秦暄歷擺手：「非也非也。在下是想……」
「讓你，離開杏林館。」他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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