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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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元思婉行事有些慢吞吞的，她來之時，人其實已經到了七七八八。待她入座后沒多久，尚書夫人一聲輕咳，便是儀態端莊地起身，行至眾賓客之首，和顏悅色。
「今日，本夫人借著吳府的名頭把各位請來，也是希望大家能熱鬧熱鬧、聚一聚。畢竟本夫人啊，也是很久沒見到諸位姑娘們了。」
她倒是好做派，顯得自己溫婉賢良又能幹。元思婉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筍凍，在心裡嘀咕著。
……等等。那便是尚書夫人？
元思婉執著筷子的手一頓，慢慢地將目光移過去。在目光接觸到吳瀲灧的同時，頭部開始劇烈地疼起來，同時，一些零星的、新的記憶湧入鬧鐘。
元思婉心知在這種場合不適合流露出一絲痛苦的模樣。畢竟如今太子出征，她……可說是太子府的代表了。她丟人，便是丟太子府的人！
她咬著牙，接受著「元思婉」的饋贈。
這是自己應該做的。用了「元思婉」的身體，至少不能讓她抱有遺憾，去往來生。
好在這一陣疼痛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元思婉微微閉眼，感知著腦海中新增加的記憶片段。
原來她與吳瀲灧算是舊時玩伴啊。元思婉握著杯盞的手鬆鬆緊緊。眼裡露出一絲寒芒。可惜還沒多久，吳瀲灧就嫁了人，自己也繼續呆在國侯府，做著那個懦弱的、沒有朋友的元思婉。
再一次看見吳瀲灧，也是在元思婉嫁人之後了。彼時她在太子府雖是正妻身份，地位卻連個側妃也不如。太子府的奴才們得了秦暄齊、明嚶嚶等人的默許，更是肆無忌憚地欺壓起這個無能的太子妃來。
這個時候，吳瀲灧出現了。
吳瀲灧只來看過她一次，便把她打入了無盡黑暗深淵。
元思婉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她在記憶中看見，那個端莊秀麗的少女只是微微俯身，在「元思婉」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元思婉」便跌落在地、潰不成軍。
她眼裡的希望，自此完全熄滅。
——吳瀲灧說：「知道為什麼你被毀容的時候全無痛覺么？那是我專門替你精心挑選的迷藥，怕的就是你半路醒來，覺得疼呢。」
在「元思婉」黑暗的十幾年中，她曾擁有過三束光。第一束光是大夫人，後來漸漸暗淡了，等「元思婉」進了太子府，更是照也照不進了。
第二束光是秦暄齊，他是那樣璀璨奪目啊，怎會有人對秦暄齊產生得了惡感呢？張揚、強大，無一不是她元思婉希求得到，而又無法得到的；
第三束光……是吳瀲灧。即使她們只是聊勝於無的玩伴，這個傻姑娘還是深深地記住了她，並把她珍而重之地放進了心裡。
當吳瀲灧俯身，用施捨的姿態吐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元思婉」的第三束光便消失了。
……那種悲傷與茫然，在元思婉的記憶中，仍然強烈得令人不敢置信。
元思婉深深吸了口氣。
林亦臨正坐在她身側，此刻用頗有些擔憂的眼神望著她：「怎麼了？」
「沒事。」元思婉閉了閉眼，蓋住了聲音中的疲憊。
「既然如此，便讓妾身給諸位敬一杯酒吧。」明嚶嚶突然站了起來，露出一張笑盈盈的臉來，看著倒是還有幾分姿色。
怪不得秦暄齊那傢伙以前肯和她挨得那麼近，想想也是，如果是個醜八怪，秦暄齊估計都嫌棄死了。元思婉在心裡小聲嘀咕著。
明嚶嚶所說敬酒，竟是自遞酒杯給面前人，再飲下。
元思婉心中警鈴大作，似是不經意一般看了一眼明嚶嚶身後的碧螺。
碧螺接收到她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元思婉於是微微笑了。
果真是毒婦，果真是頭腦簡單。她就沒想過，她元思婉要是在這場宴席上出了問題，最後擔責的，該是誰？
是辦這筵席的吳瀲灧，還是敬酒的明嚶嚶？
元思婉眼神一凜。或許……還有在一旁圍觀的元儀霜？
她倒是許久沒見元儀霜了，不知她這一回又是去求了誰才把自己放出來一會兒。這樣的人生，可真是屈辱啊。
元思婉拿護甲撥了撥茶杯蓋，漫不經心地想著。倒是聽說從前那個徐、徐晚晚，和元儀霜關係不錯？
那邊有理由了。閨蜜被自己傷了，哪有不來報仇的道理。
元思婉正胡思亂想呢，明嚶嚶已經來到面前了。
她仍然是笑著的，眼裡流出渾然天成的媚態：「姐姐，請飲了這杯罷。」
這杯子不對勁。
元思婉甫一接到這杯子，便心中有了底。她倒是不怕這酒現在還有毒。如果她中了毒，碧螺可也就跟著完了。
是以她喝得也十分爽快。不得不說，尚書夫人家裡頭的酒水，味道還是不錯的嘛。元思婉伸舌舔了舔唇角酒漬，頗有些捨不得這美酒。
如果不是明嚶嚶送來，她一定會慢慢喝、好好品嘗的！元思婉心說，於是又給完全不知情的明嚶嚶記了一筆。
明嚶嚶見她喝得爽快，背過身去，也露出一個計劃得逞的笑容。但為了做得不那麼明顯，她還需要繼續敬酒敬下去。
下一位是，尚書夫人，吳瀲灧。
吳瀲灧與她交換了眼色，相視一笑，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明嚶嚶也自以為無事，走得很是輕快。然而，距離她前來敬酒，不過片刻之後，席間林亦臨發出了一陣驚呼，並伴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
她驚恐地出了聲：「尚書夫人！尚書夫人怎麼，中毒了？」
明嚶嚶面色一僵，心裡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怎麼會……怎麼會！她立刻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茶具。
轉頭看去，明嚶嚶只能看見吳瀲灧的面上也失了紅潤，青白青白的，看著十分不祥。她倒在筵席台上，唇角吐出一些白色泡沫。
中毒了。
元思婉下了和林亦臨一樣的判斷。林亦臨得了元思婉的眼神授權，沉著地上前一步，將吳瀲灧平放在地，皺著眉思考她這應當是什麼毒。
元思婉則回身冷冷地看著明嚶嚶：「明嚶嚶，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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