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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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彷彿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旁人甚至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便見到吳瀲灧倒了下去。
元思婉站起身來，直視著明嚶嚶，和她身後的碧螺。
數日前，碧螺曾來找過她，說是有什麼要緊信息，要報給太子妃。浣因不解其意，只知道她是明嚶嚶身邊的人，險些就將她攔下。
所幸元思婉聽見響動，來得及時，才將碧螺帶去偏殿，好好談了一番。雙方倒是達成了一致。
元思婉作為太子妃，要將一個小小侍妾身邊的侍女換人，確實是易如反掌。即使是還她自由身，也並不困難。
何況，她能做到的，確實值得元思婉為她分些精力。
此刻，碧螺站在明嚶嚶身後，為她遞去了一個確定的眼神。
元思婉輕輕笑了笑。她也沒讓碧螺在換酒杯的時候下手多添加點其他料，不過是把有毒的和無毒的換了換。她尚書夫人吳瀲灧喝下的酒里有什麼毒，元思婉半點也不感興趣。
不過，既然是你們自己準備的毒，便由你們自己飲下解決吧。
「妾身、妾身……尚書夫人！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救她！」明嚶嚶一時心慌意亂，什麼也說不出來，靈光一閃間忙張羅起了救治吳瀲灧的事情來。
元思婉眼神冰冷。安定城中排得上名號的貴女，無論婚配否，此刻受尚書夫人邀約，皆在此地。明嚶嚶整出這一出，無疑是給太子府，下了一劑猛葯。
太子府可說是顏面盡失啊。她垂眸。
「將尚書夫人抬去就近的殿里歇著，醫師跟上。其餘人，跟本妃一道候著。」她沉著冷靜地下了指令。
明嚶嚶想到自己下的毒，不由越發慌張起來。
按照設想，不知情的元思婉喝下那杯酒之後便中了毒，這毒剛入口時並不傷及人的性命，好解的很。可只要多拖延一二，讓醫師近不了她的身，無法緩解毒素擴散，至多半個時辰，她便命喪於此。
她們原先打算著，從中毒的元思婉身上搶下那塊代表太子身份的玉佩，從此，這東宮後院的掌權人，便是明嚶嚶，而不是她元思婉了。
當然，明面上，此事還是只有明嚶嚶一人設計。國公夫人不過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設宴者罷了，可沒給她提供毒害旁人的便利；元儀霜亦不過是呆久了煩悶，找個機會偷溜出來，剛好碰到這事罷了。
如果傷的是她元思婉，吳瀲灧、明嚶嚶、元儀霜，誰會為她站出來？！
元思婉唇畔彎起一個頗為冷淡的弧度，如同刀一般鋒利的眼神落在她們三人臉上。
林亦臨起身，走向元思婉，輕輕搖了搖頭。元思婉眼神一暗。
碧螺沒有告訴她這毒的藥效，她也沒興趣知道。只是，她們自己做的事、自己下的毒，難道還沒有膽量自己承受一番么？看林亦臨的樣子，這毒毒性也不弱吧？
那邊元儀霜已經嚇得抖成了篩子，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敢遠遠跟在後面看著。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該倒下的不是元思婉那小賤人么？怎麼變成了瀲灧姐姐？
元思婉不管這些，只是將中毒的吳瀲灧送進殿里，看著醫師診治。
這筵席請的人地位不低，醫師自然也是頂好的醫師。他頗有老態，動作卻很敏捷靈活，舉止之間看得出，是個醫學高手。
他先鋪了塊帕子在吳瀲灧腕上，才下手把脈。邊摸著脈，眉頭邊慢慢皺起來。
半晌之後，這醫師才站起身來，向元思婉拱手，道：「吳夫人所中之毒，毒性極強，極具侵略性，大約是那『傾覆』之毒了。所幸太子妃娘娘送來的及時，否則便是太醫院院正來了，對吳夫人的情況也是束手無策了。」
「我已經知道應該如何治療，這便給她針灸一陣，稍微控制住毒素，再去配一服藥，煎好后給吳夫人服下，想來這樣一番之後，吳夫人便無性命之虞了。」
元思婉點點頭，與他說：「辛苦了。」
心中卻是越發沉了。性命之虞？即使吳瀲灧活下去，她的未來又能好到哪去？本來就是個嬌嬌女子的身體，如今也已經不再年輕，受了這樣猛的一劑毒藥，說沒損傷，元思婉不信。
她畢竟也是個通醫術之人，對藥理醫理皆能熟練運用。所以她清楚，那醫師這樣說，不過是為了安撫在場眾人罷了。想想也是，請了這麼多人來參加筵席，主辦者卻被毒得落下病根，豈不令人心寒。
若說還有其他原因，便是……替吳尚書這一家子人遮醜了。元思婉垂眸一笑。
「吳夫人既然體無大礙，明嚶嚶，你來說說怎麼回事？」元思婉的語氣不含任何溫度，像是含著不化的寒冰一般。她慢慢轉過身，冷冷看向明嚶嚶。
幕後兇手不止明嚶嚶一人，甚至連此刻卧床的吳瀲灧都算是兇手中的一個。元思婉明白。如今不費一兵一卒，將吳瀲灧與明嚶嚶兩個斗得元氣大傷，豈不美哉？
「妾、妾身不知道……妾身不知道夫人為什麼會中毒！」明嚶嚶慌亂道，雙眼不受控制地流下淚來。
元思婉鳳眸微眯，邁著蓮步慢慢靠近她，周身是不怒自威的氣勢。她道：「不知道？」
「浣因、碧螺，你們去，把她剛才奉給吳夫人的酒杯拿來。」她平靜道。明嚶嚶卻因此突然陷入了慌亂。
她怎麼會知道毒在哪裡？吳瀲灧的樣子明顯就是中了她們原來打算給元思婉喂的毒，酒杯如果被她取走，自己就完了！
明嚶嚶眼裡閃過一絲狠毒，給碧螺使了個眼色：待會就趁他們不注意，把酒杯換成一個無毒的就是，這樣，誰也害不了她們！
可惜的是，碧螺似乎沒有注意到明嚶嚶的眼色，冷著臉跟著浣因取了酒杯回來。
明嚶嚶簡直想殺人。這碧螺平日里看著是個機靈的，怎麼辦起事來這麼不靠譜？
現在可好，沒清洗過的酒杯也在殿上，中了毒的吳夫人也在殿上，自己這最大嫌疑人也在殿上。
竟似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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