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碧螺
16.81
太子府中，明嚶嚶甫一被押回，便被關進了審訊之處。
又是沒多久，元思婉來了。
「賤人！」明嚶嚶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充滿恨意的字來，同時劇烈掙紮起來，妄圖脫離這手腳上的束縛。
元思婉卻是一派悠閑的樣子，知道她掙脫不開，何況即使她掙脫開了，憑她的武力，對自己還造不成威脅。
明嚶嚶掙脫不開，卻不肯放棄，嘴裡不間斷地咒罵著元思婉。
「你別著急。」元思婉聽她鬧騰聽得有些膩味了，便敲敲桌子。
「其實吧，你這邊是什麼情況，本妃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沒想到那元儀霜還有些急智，知道要把自己摘出去。」她支著下巴看明嚶嚶。
明嚶嚶是一路被押回來的，又經了方才一番掙扎，此刻身上衣服已經沾上了許多污漬，儀容也不復以往，堪堪擔得上邋遢二字。
「你……你都知道？！」她停下了掙扎的動作，猶疑著發問。
不可能！當時去找吳瀲灧的時候，身邊只有幾個絕對信得過的人，難道說，這也是元儀霜透露出去的？
明嚶嚶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雖然元儀霜與元思婉不和，但說到底，二人都是元家的。若是涉及了什麼不該涉及的，那元儀霜出來替元思婉說話，也並不是無法理解。
就像，明妃和自己一樣。
想到明妃，她忍不住心裡一痛。為何同為明家女兒，明妃能安然居住長樂宮，自己非但只能屈居太子府為一侍妾，還要遭受這等恥辱劫難！
分明這樣的事情，明妃也做的不少。
「本妃當然知道。」元思婉見她似乎有些走神，出聲提醒了她一下。
「本妃不僅知道那元儀霜說的是謊話，還知道那毒酒，原本是應該由本妃飲下的。」她輕描淡寫道。
明嚶嚶身軀一震，兩眼瞪大，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你只是瞎猜的罷了！」
「休說本妃瞎猜不瞎猜，只是這是本妃認定的事實了。你猜猜，本妃會如何處置你？」她笑彎了眼。
「呵，是我小看了你。」明嚶嚶一時無話可說，只有咬緊牙關，嘲諷似的拋下這樣一句話。
元思婉卻是大度地揮了揮手：「不礙事，本妃也沒高看過你。」
「你！」明嚶嚶氣急，便又想伸手去打元思婉。可惜雙手被鐵鏈束縛，有動作之時，只能聽到鐵鏈碰撞而發出的聲響。
元思婉看起來心情不錯。是了，這樣的事換了誰都該是心情不錯的。借著敵人的手除了敵人，挫傷了敵人的羽翼，這難道不是好事么？
「日子還長，你且在這待著。好歹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又淪為階下囚，本妃不屑處置你。」這倒是真心話。
元思婉起身，行至牢獄門口，回身再看了明嚶嚶一眼，眼中似乎含著冰冷的憐憫：「本妃說過，你很可憐。」
「沒了明妃庇護，沒了側妃、侍妾的身份，你，什麼也不剩下。」
明嚶嚶憤怒地張嘴想反駁，又突然有些怕她反悔。自己現在是戴罪之身，她若是想用什麼刑罰，說出去也是合理的。
唯有閉口，保持緘默。
卻說那邊，元思婉出了牢獄。
這一手解決了明嚶嚶與吳瀲灧兩人，她心中對「元思婉」的複雜感情稍微輕了一些。
從前明嚶嚶不貞，這事情說出去也是給整個太子府丟臉，唯有壓下。雖然明嚶嚶就此失了太子寵愛，在外人看來，她也仍然是那個明嚶嚶。
只是太子對她的寵愛有所減少而已。
這不是元思婉想要的。從前明嚶嚶對「元思婉」所做的事，若能等量回饋至明嚶嚶身上，絕不止讓她名聲受損這一點。
至於吳瀲灧。雖然元思婉對她的記憶十分之少，但僅憑現有的記憶，元思婉也能拼湊出一二了。
她二人大約原本是幼年時的玩伴。因為年齡差異的緣故，吳瀲灧總是扮演著姐姐的角色。而後吳瀲灧出嫁，做了當時還是將軍的吳大人的正妻，此後，二人間的聯繫便漸漸少了——直到這次筵席。
元思婉幼年時便被元儀霜等率人欺負得厲害，吳瀲灧並不是不知情。現在想來，原來她從那個時候起，便已經像是元儀霜那一派的人了。
這回筵席投毒之時更印證了這個事實。如果不是一派的人，她做什麼和元儀霜走在一起、做什麼與明嚶嚶合謀害死自己？！
元思婉眼神一暗。
「碧螺。」她輕聲喚道。
她身後便即刻走出一位妙齡女子來，身姿婀娜，面容雖不算是美顏，也算小家碧玉了。她正穿著一身尋常百姓的衣服，這顯然不是府內侍女的裝扮。
正是碧螺。
當時碧螺請見元思婉，以提供情報為交換條件，向她求了出府還做自由身。
元思婉應下了。
對她來說，放一個丫鬟出府，只是抬抬手的事情罷了。可這筵席上的情報，她確實十分需要。
雖則元思婉自有辦法探聽到消息，但既然送上門來，便省事許多。
「浣因，將賣身契給她。」元思婉吩咐道。
浣因便摸出賣身契來，遞給碧螺。
「走罷，你自由了。」她淡淡道。
這對碧螺來說是十分恩典，碧螺莊重地收下了這份賣身契，緩緩跪下，給元思婉的背影行了叩首禮。
歸去路上，元思婉忽而出聲：「浣因，你可想像她一眼，重獲自由？」
浣因正扶著元思婉行路，聞言有些疑惑、有些惶恐地看向了元思婉，停下步子，向她行了一禮：「能服侍娘娘，浣因覺得很開心。請娘娘放心，浣因絕不向旁人透露您的行蹤。」
這傻丫頭。元思婉無奈地搖搖頭，敲了敲她的腦門：「想什麼呢？只是問你想不想出府過尋常人的生活。如果你想，我回去就能讓你恢復自由。」
「不要！」浣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奴婢……不想離開娘娘。」她稍微有些害羞地低下頭，言語卻是十分堅定。
「還請娘娘，不要厭了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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