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死因
17.4
「你……別太難過了。」一路上，莫至都在絞盡腦汁地安慰林亦臨。可或許是他平時說話的次數就少的緣故，語言在他口中顯得格外笨拙。
「別難過，主子會還林老一個公道的。」這句話，既是說給林亦臨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此時的元思婉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勾勒著秦暄齊所贈玉佩的圖案，回想近來發生的事，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得到這枚玉佩后，她的使用次數似乎有些多了。從恢復明嚶嚶的位分，到那日吳夫人的筵席……甚至在林老死訊傳來之時，她也極快地想到了這枚玉佩的力量。
畢竟，它代表的是太子東宮的權力。
元思婉的手緊了緊。可這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及時反省，或許她已經淪為這權力的奴隸。
她暗暗下了一個決定。如無必要，不使用這枚玉佩。
事實上，自前世的自己身亡之後，她便很難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或事了。當年，被自己那樣信任的閨蜜都能做出這種事來，她還憑什麼信任其他人？
元思婉動了動手指，將玉佩解了下來，收入袖中。
她並不放心讓自己依賴於權力。依賴旁的人或者是物，都不如依靠自己來得穩妥。
權力是個危險的東西。她前世的閨蜜也是醉心權術，最終變得連自己都不認得了。不消說這秦國，如果不是為這皇權，哪裡還有什麼奪嫡之爭。
元思婉心中對秦暄歷的不滿更添一份。
無論如何，他們不該將奪嫡之爭，牽扯到無辜的人身上！老醫者何其無辜，憑什麼，憑什麼要他遭此劫難？
元思婉無心管莫至林亦臨二人說了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
終於，到了那他們不甚熟悉的四無葯館。
「……」元思婉的腳步卻在門前停下了。
正當莫至二人開口要問她這是何意時，她卻突然開口了：「四無葯館如今的生意，已經能與我們杏林館平分秋色了。」
原來她剛剛是在不動聲色地聽著店裡的動靜。
元思婉挑起帘子，閃身入了葯館之中。
果然如她在外聽見的那樣，四無葯館已經今非昔比。中間是個醫師打扮的人坐著，元思婉不認得他的臉，想必是秦暄歷請來看診的人。
當然，此人也不可小覷。
普通人，如何能入了皇家的眼呢？
「公子。」照舊是先前那個來尋她的小廝，幾步挨近了元思婉，行了個禮，道，「我家主子說有事情同您商議。」
「我和他沒什麼好商議的。」元思婉心中冷哼。考慮片刻之後，卻仍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自己來這一趟，本來就是為了找那三皇子秦暄歷問清楚老醫者的死和他們的關係，同時商議他們兩家未來的發展。
元思婉雖然脾氣不怎麼好，但也懂得該進則進、該退則退的道理。
她握著拳，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無論如何，一定要替老醫者尋回公道。在元思婉看來，如果不是自己聘請了老醫者看診，老醫者或許就不會被殘忍殺害。
她與老醫者的死同樣脫不了干係。如果不解決此事，此時可能會成為日後的心魔。
思慮之間，他們一行人已經被那僕從帶到了三皇子所在的房間門口。
「姑娘公子們，請吧。」那小廝微微俯身行了個禮，示意他們進入房間。
元思婉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她回頭對莫至、林亦臨二人道：「我與三皇子之計謀，可以對抗一二。不僅如此，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勝過他。」
「只是要辛苦你們二位，在門外多等些時候。」
言下之意便是，讓他們二人不要一同入房。
與敵人謀攻心之計時，有劇烈情緒波動是大忌。林亦臨與莫至皆與老醫者關係密切，且還年輕，沒什麼掌控情緒的能力。
而她，不會給秦暄歷留下這麼好的機會。
「來了？」秦暄歷依舊是一副清風朗月般的做派，文文潤潤的坐在椅子上，甚至還晃起了摺扇。
此刻，元思婉已經整理好了心情，面容平靜地在他對面坐下。
「來了。」
秦暄歷對她平靜的做派感到有一絲訝異。不是說元思婉最重感情么？
他在派人刺殺老醫者的時候，可是專門叮囑他，要用刻著皇家印記的匕首。
想來，憑藉元思婉的腦力，不需多長時間就能推算出刺客的身份。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元思婉，其實是背負著滿腔恨意來的。
秦暄歷愉悅地笑了笑，不嫌事大地再在火上澆了一把油。：「我聽說——你們醫館那位經常坐診的大夫，遭遇不測了？」
元思婉面上仍然是一副平平靜靜的樣子，心裡卻已經掀起了波瀾。
秦暄歷，他到底想幹什麼。
「大家都是明眼人，就不必說那些假的了吧。」她挑挑眉，與秦暄歷道，「我明白，林老的死，這應該來找的人是誰，所以我來了。」
秦暄歷呼吸一滯，他倒是沒有想過元思婉會這樣乾脆的說出自己的來意。一般這樣做的人不是沒有實力，眼界低，就是對自己有著十足的自信。
元思婉顯然不可能是第一種。
憑她處理徐晚晚的手段，秦暄歷就清楚，她和自己倒是很像。
這樣的人若不能為他所用，也是一種損失。他如果得不到元思婉的助力。那別人，也同樣得不到。
「為什麼要派人刺殺林老？」元思婉顯得有一些不耐煩。這樣的會面，太耽誤她的時間了。
秦暄歷已經被此人的語言能力震驚了無數遍，所以，到了現在，對她的單刀直入，也不覺得十分意外了。
他依舊笑著搖了搖扇子，道：「原公子倒是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因為他惹了不該惹的人。本公子也是接到消息才派人刺殺他罷了。」
秦暄歷三言兩語之間，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把責任全部推到了那完全不知姓名的人頭上。
信，或是不信？
元思婉定定地看了他兩眼，幾乎沒有猶豫，就在心中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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