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再見厲公子
17.7
「多謝公子坦誠相告。」元思婉利索地起身，行了個禮。
「公子還有旁的事情要商議嗎？沒有的話在下便先退下了。」
秦暄歷拿著扇子的手一抖。她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一般人聽到這種問話，不是應該對自己產生懷疑嗎？
如果不懷疑，至少也應該多問幾句啊。
哪裡像這個女人一般，問了一句，得到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就想退出？
呵，有趣。從前沒覺得元思婉有什麼特殊，如今一看嘛……
如果情緒能夠實體化，他想，他現在的頭上應該掛滿了黑線，頭頂可能還有烏鴉飛過。
他表情扭曲了一瞬，迅速穩定了下來。
「自然是有的，關於我們兩家葯館的……未來發展。」他又笑眯眯地搖起了扇子。
元思婉挑挑眉：「願聞其詳。」
「哈哈，爽快！」秦暄歷很快就將老醫者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開始說著自己對於未來的構想。
無非是先收購杏林館，將四無葯館與杏林館合併，變成這一片區最大的葯館，並且在秦國各地開連鎖店，既能獲得經濟收益，也能擴大影響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獲取情報的能力，也能有所提高。
秦暄歷與秦暄齊，差的不僅是出生順序而已。誠然秦暄齊是從德榮皇后肚子里出來的，皇帝也念著德榮皇後幾分恩情。
但，授他太子之位后的一切，才是造成他們之間的區別越來越大的根源。
秦暄齊有皇家授予的人脈，接受的是皇家頂尖的培養。雖則這樣成長起來頗為不易，但這是成功所必須要付出的。
而不是大皇子，沒有被封為太子的機會的其餘皇子，雖然也有著較好的成長背景，也同樣是皇家的人，但他們比起太子來，畢竟差了太多。
這差了的部分，只能由他們自行補上了。
譬如說，為了補上人脈耳鼻的缺口，秦暄歷看中了四無葯館。
而與四無葯館處於同一地段的杏林館，秦暄歷並不放在眼裡。這四無葯館背後的人，如果換了別人，秦暄歷不會施捨他們一個眼神。
只是，這幕後是元思婉的話，他突然就覺得直接下手不太好了呢。
秦暄歷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繼續說著。
三皇子勢力為了壯大自身，勢必會將目光放在強化三皇子本身條件上。為了這個可能，他們也會傾力支持他收購杏林館。
待杏林館被收入四無葯館之下，便與四無葯館共進退，對它來說，有利而無害。
說了一通，秦暄歷也覺得稍微有些累了，便停下，拿起茶盞淺啜一口，問：「元……原公子你，意下如何啊？」
元思婉起初還饒有興緻地聽著他胡吹，聽了半截之後便失去了耐心。
她好歹是太子妃，代表的是太子勢力吧？是什麼給了秦暄歷勇氣，覺得自己可以直接拿走太子勢力下的人脈？
腦子壞了？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秦暄歷，甚至感到有些懶得跟他繼續說下去，便乾脆拒絕道：「不可能。」
秦暄歷眉頭一皺，正要說些什麼，便被元思婉攔截了說話的機會。
「其實嘛，我這裡也有一套方案。」元思婉也笑眯眯地，「在下接受杏林館以來，可是讓杏林館的名聲與病人信賴度都提高了不少。如今的杏林館，已經有底氣自稱大醫館了。」
「四無葯館便不同了。您是自己選中的四無葯館，也該知道他們上一任那『王醫師』乾的是什麼事情。偏偏您接手之後連招牌名都不改，這如何讓人相信，四無葯館已經今非昔比啊？」
秦暄歷心中慢慢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他臉色微沉：「你想說什麼。」
元思婉心情突然就好了，露出一個可稱燦爛的笑來：「在下想說，不如讓咱們杏林館，收購了四無葯館吧。」
她拿眼睛一掃周圍，又道：「在下看了看，這四無葯館裡頭，也沒什麼值錢東西。收購一個四無葯館，在下的財力還是可以做到的。」
秦暄歷放下摺扇，聲音輕而堅定：「不可能。」
「那便是了。」元思婉眨眨眼，攤手道，「從前沒人教過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么？」
秦暄歷一時被噎得啞口無言，元思婉卻已經擺擺手，起身出門。
「想和你好好談談，果然是妄想。」
她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身後，秦暄歷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色。她倒是大膽，呵。
可惜，不該與本皇子作對！
……
那頭，莫至二人見元思婉出來了，不由得一陣激動，急忙湊上前去，又想起老醫者的事情似乎不適合在這裡直接說出口，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她。
元思婉微微一笑，牽著他們出了門：「路上說。」
「那三皇子這回，果然是沖著杏林館來的。」林亦臨垂淚道。她不想……在父親慘遭殺害之後，連父親摯愛的醫館都保不住。
元思婉卻微微搖頭，道：「我倒有個想法。」
她轉頭問莫至：「你從前見林老醫治病人時，有沒有什麼態度特別差，或是打扮十分奇怪的病人？」
莫至二人剛開始還是一頭霧水，片刻之後卻被點醒了：「您是說，林老可能確實得罪了誰，而後，三皇子不過借著這個機會，一石二鳥！」
「聰明。」元思婉笑著摸了摸林亦臨的頭。
……林亦臨的臉，噌一下紅了。雖說自己早已知道她是女子，可不能否認的是，她的男子裝扮，十分俊秀，很有一些少年世家子的味道。
然而一瞬之後，她的目光又沾上了一絲哀愁：「那，父親的仇，豈不是很難報？」
元思婉沒想著隱瞞她，便乾脆地點了點頭。
林亦臨眼中的光暗了暗。卻聽得元思婉說：「難，但必須報。」
她有些驚愕地轉頭，想看清楚元思婉此刻的神情，卻驚訝地發現，這個一向活得像璀璨太陽的人，此刻卻半張臉都埋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太真切。
「必須報。林老，不可能白死。」她的語氣里，有一種仇恨在緩慢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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