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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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元思婉二人便帶著陳久，面色凝重地在房內商議了一番。元思婉的意思很明確，陳久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前往那所謂「國都之內，京城之外。以北以西，行三十里」之處，但他們絕不可能放陳久一個孩子孤身前往。
元思婉支著下巴，端詳著陳久。她剛剛已經被帶去洗了個乾乾淨淨香噴噴的澡，又換下了她那身有些破舊的、髒兮兮的衣服。
雖則成日在太陽底下討生計，但陳久卻奇異地沒有被晒黑，待清水一洗，那潔白粉嫩的膚色就又呈現在元思婉面前來。
倒是生的一副討喜模樣。元思婉上下看了一圈，覺得這姑娘看著可愛的很。
方才也問清楚了，這小姑娘也已經十三歲了。雖然看著仍是九歲十歲的身量，但想來，待好好養上一段時間，未必不如那些已經抽條的姑娘們好看。
「別跟著了，我自己去就好。」陳久猶豫著，手幾次抬起又放下，最終仍然艱難地打出了這樣的手語。
元思婉秀眉微蹙，沉聲道：「你一個人？別開玩笑了，你一個人怎麼行。只恐怕，還沒等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被那征王——」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里的意思，在場的另外二人都能領會的清清楚楚。
秦暄齊也點點頭，手指屈起，自然而然地搭在桌上，不時轉一轉面前的茶盞。他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附和著元思婉的話：「是的。我們不怕事，左不過撕破臉。然而這位征王，作為雲國人，對我恐怕本身就沒什麼善意。」
「是以，還有什麼可怕的？」他定定地注視著陳久，過了片刻，似乎想起自己目光中對人的威懾力，便又將眼神收了回去。
陳久咬咬唇，握緊了小手。
她很清楚，本來這倆人救下自己，便已經是自己的福分了，她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再向他們要求什麼。
這兩人看起來身份不凡，和征王對峙的時候也絲毫不落下風。最重要的是他們是惡女大人親口承認的神使啊。
果然，只有神的使臣，才會擁有這樣溫柔善良又貼心的心底吧。她在心中輕輕感嘆道。
「嗯，那你們遠遠的看著我就好，不要直接出來。」她用手語傳達出這個信息。
元思婉無奈地看了秦暄齊一眼，眼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這樣吧，這姑娘還是有點倔的。」
可她偏偏和這姑娘投緣得緊，要怪就怪上天吧。元思婉樂呵呵的想了想。倒也慢慢的，對這姑娘的身世產生了幾分好奇。
之前那個壯漢說，陳久家裡曾經是姓陳的，不過，因為她是個不能說話的，身有殘疾的人，也就這樣被人拋棄了。直到被壯漢撿回來，才勉強得了一條命。
想到這裡，元思婉的眼神暗暗顯得有幾分無奈。是不是每個人都不能永遠信任呢？她在心中嘆息道。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得到了答案——她看向了秦暄齊。
即使世界崩塌，這個人也永遠不會放棄她，這是她的底氣，是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唯一可以確認的事情。
能夠遇到秦暄齊，何嘗，不是她的幸運呢。
秦暄齊輕輕咳嗽了一聲，把有些走神的元思婉喚了回來。元思婉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竟然想著想著走了神，不由得覺得有些丟人，於是臉上泛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暈，抬手拿起茶杯掩飾一二。
秦暄齊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輕輕的笑了出來。
陳久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從小流落在外，也沒人教她什麼情情愛愛的東西。
但她也知道，元思婉與秦暄齊之間方才是在進行什麼有些親密的互動。這就是戲本子里經常唱的所謂愛情嗎？她忍不住想。
如果能夠像大哥哥和大姐姐這樣的話，那確實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事情呢……她低下了頭，在心中這樣想著。
「那麼我們就約好明日，在他所說的那個地點見面了。」元思婉正了正顏色，語氣漸漸嚴肅起來。
她也知道，她方才所提起的，是個比較正式的事情。若是一個不慎，他們可能就會落到征王手裡，而那征王，顯然是個不安好心的人——
這是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哪個安了好心的人，會在初次見面時的第一句，就問他們要如何感謝自己，以及，要不要下跪？
即使是到了現在，元思婉想起這件事來都還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她是不知道，是誰給了雲洇勇氣，問出這種話來。
若是落到他的手裡，他們三人還不是任他宰割，隨他處置？到時候，莫說能否體膚完好了，恐怕命都不一定保全得了！
就憑他那對陳久下手的狠勁……
「不過，他當時站出來打擊那祭司，確實令我有些意外。」元思婉想了想。
秦暄齊點點頭：「是的。我覺得，可能是他與那祭司也有些什麼利益糾紛。」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不過，也不排除他性情陰晴不定的原因……」秦暄齊皺著眉補充上了這一句。
元思婉深以為然。
她對征王的奇怪脾氣感觸頗深。分明說的是什麼狠話，卻偏偏要用優雅、柔軟，而又透著一絲冷淡的語氣說出來，顯得這人魅力頗足之餘，也頗為矛盾。
想到雲國年輕姑娘們對征王雲洇的熱衷，元思婉不由得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可能，這在雲國姑娘們的眼裡，算是魅力的象徵？
雖然她無法理解這種「魅力」，並且，除了覺得有些脊背發寒之外，便不再有其他感覺，但她仍然嚴肅地選擇了尊重雲國姑娘們的品味。
畢竟各地習俗品味都不同，她也沒什麼想說的。
「那便各自回去休整一下，明天我們可是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呢。」元思婉有些調皮地眨眨眼，眼中含著一絲笑意，更多的，卻是警戒與肅然。
看另外兩人，除了陳久半是喜悅半是茫然之外，秦暄齊也顯得頗為嚴肅。他雙眼微垂，眼神盯著已經沉在杯子地下的茶葉。
真可憐啊，因泡的時間有些久了，茶葉微微發白，失去了從前青翠的可愛樣子，而偏偏又不知好歹地堆在一起，沒了絲毫美感。
人若是不知好歹，恐怕也會這樣吧。他想起雲洇，不由眼神微微沉了沉。
「嗯，回去吧。」他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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