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鄭英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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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的樣子,也太囂張了吧!」雲河剛離開,元思婉就忍不住兩眼放光緊緊盯著秦暄齊。
正當秦暄齊以為這傢伙要說出什麼譴責的話來的時候,卻聽得她幾步跳到了秦暄齊身邊,語氣輕快地說道:「太酷了!」
秦暄齊嘴角抽了抽。他一向知道元思婉性格跳脫,卻沒想到她在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關注的重點竟然還是……「酷」?
她這迷迷糊糊的模樣,倒有些可愛。秦暄齊忍了忍,沒忍住,還是一臉嚴肅地揉了揉元思婉的腦袋。
躺在床上的秦暄歷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那匕首上的麻藥,雖然與元思婉所用的麻藥配方相同,但用量配比上差的卻不是一點半點。
「他恐怕還要再昏一會兒。」元思婉看了一眼那仍然昏迷著的人,語氣聽來凝重,但細聽之下,卻又能品出其中的一絲不以為意。
「雖然我很好奇他醒來之後知道自己院中的人都被換掉的樣子,但現在嘛,還是算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元思婉一邊說,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一邊抬腿往門外走去,沒再回頭看秦暄歷一眼。經過了這件事,他恐怕接下來很長一段時日便不會再想著對自己出手了。
她倒是想不明白,既然在秦暄歷心中,自己是「雲河的走狗」、「秦國的叛徒」、「雲國的姦細」,為什麼卻又偏偏請了雲河過來,想讓他替他秦暄歷做主?
凝眉稍思,她很快便展顏而笑。原來如此。秦暄歷也不是個傻的——在大多數時候。他這樣做,無非是想讓雲河在諸位大臣面前無法包庇自己,被迫處理掉自己這「叛徒心腹」。征王,就是最好的證據。
「今日,征王倒是沒強行纏著你要你陪他喝茶啊。」元思婉說話的時候彷彿含著些笑意一般,「倒是能省下一番功夫來,與你好好說一說那——」
她的眼神陡然凌厲起來。
「——鄭英。」
……
鄭英此人,正如雲流先前敘述一般,乃不凡之人,偏偏出於平凡之家。這對於他來說,既是福,也是禍。不過就目前而言,倒是福氣更重一些。
若不是他這平平凡凡的身世,雲河何以信任他至此?
若不是他這平平凡凡的身世,他何以久久被埋沒、不受重視,直至如今才借著雲河的寵信而堪堪爬到中書令的位置?
「此人看起來,倒是個城府極深的。」秦暄齊若有所思地說道,回想起了當時對於鄭英的印象。鄭英一直沉默著,若不是他那一身高官才能穿的官服,以及他周身的氣度,恐怕還真會被埋沒在人群之中。
「我覺得雲流要是能把他拉過來,興許還真有大用。」元思婉顯然也想起了鄭英那嚴肅的模樣,不由得一樂,「我之前覺得,我提出的那些個說服他的方法,還有些虛。今天卻覺得……更有信心能解決這事情了。」
秦暄齊挑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有新發現?」
他對面那小女人於是樂呵呵地點點頭,道:「怎麼著,你沒發現?我發現,那個鄭英身上,並沒有帶著雲河所賜下的玉佩。」
在挑選親信之時,為了親信方便,雲河都會分發一個信物下去,作為他們出入國都的通行證。而最為常用的,就是雲河的玉佩了。這是他們在剛到雲國的時候就打聽到的消息。
在雲國,黨爭並不可恥。他們將各黨各派第一人的信物掛在自己身上,其實皆是有些驕傲的意味。
「嗯?這是為何。」秦暄齊也訝異地挑起了眉,「他對雲河,尚不肯完全信任?可這是為何。信任雲河,對他只有利益,絕無損害。」
這句問話彷彿敲開了元思婉心中封存記憶用的大門,她眼前,浮現出了鄭英與雲河之間互動的模樣。
「是的,他們並不親近。」她一邊回想,一邊說道。
當雲河靠近之時,鄭英的表情是發冷的、躲避的。這決不是心腹與上位者之間應有的關係!再一思索,她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笑著擊掌。
「我明白了!」她神神秘秘地朝秦暄齊勾了勾手指,開始賣關子。不過這也僅僅是她的一點惡趣味罷了,對於真正的賣關子,她並沒有興趣。
眾所周知,大多數文人的身上,是有著一絲傲氣的。而鄭英,其實並不能算是天生的政客。他年幼之時,鄭家給他教的第一本書是《三字經》,而後是諸多史書典籍。他的文人骨,在這時便已經鑄好了。
「雲河是什麼人?」元思婉說到這裡,有些眉飛色舞,顯然已經沉浸在了鄭英這個雲國人的故事裡。
「雲河啊,雲河可是大名鼎鼎的篡位皇帝!」她一拍桌案,也不怕這話被人聽見,就這樣鏗鏘地把話拋了出來。
她不怕,是有底氣。這底氣,既來自於窗外守著的自己人、來自於空無一人的廳中,也來自於……秦暄齊。秦暄齊自然也是不怕的。他聞言,稍稍低下頭,思索著這一理論確實城裡的可能性。
是了,雲河……即使到了今天,已經極少有人提起了。但經歷過那場事端的人們,人人心中都清楚,他這皇位,得來的並不是那麼光明正大。
當年國都之外,兩邊陣營的將士雖同為一國之人,卻又偏偏,只能刀劍相向。父子為敵、兄弟相殘的事情自不必說。最終,城外血流成河,血腥之氣三日不得散。若要論起罪魁禍首來……還不正是這雲河?
他可是,有膽量勾結驃騎將軍,盜取虎符的人。
鄭英顯然是知道這一切的,他對此甚至可能還有過親身經歷。若是尋常人,這樣不識好歹,還偏偏又是朝中的大臣,雲河可能早就隨便找了個什麼借口將他打發出去,或是乾脆奪去他的性命。
但鄭英不同。鄭英是個聰明人,雖然不願意與他為伍,但也知道雲河是忌憚他一身才學,便也偶爾為他出謀劃策,好叫他對自己稍稍放心一些。
「這可算是個大發現。」元思婉笑吟吟地站起身來,拍拍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道,「可得跟雲流那小子說一聲。」
省得他,上好的康庄大道不肯走,偏要自己固執,親力親為。
在門外默默蹲著的陳久,將一切收入了耳中,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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