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莽夫家出的小姐
0.58
原本以為死亡就是一瞬間的疼痛，之後便是漫長的沉睡。
可是沈離卻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夠感受到刀鋒的冰冷，以及腦袋的鈍痛。
甚至，她還能聽到耳邊還有嘈雜之聲……
「大小姐還沒醒過來么？」
「可不么，命都不要只為博四王爺一笑，果然是莽夫家裡出的人！」
「自個兒沒教養，還要丟了咱們府里的臉，居然還有臉再回來。我看她這摔的不輕，乾脆睡死過去才好呢！」
……
誰在說話？
這對話奇怪又熟悉。
大小姐？四王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要是閑著沒事幹就去看看葯煎好了沒，別在這兒打擾大小姐休息！」
旁的聲音沈離沒能聽出來，但是此時開口的這副嗓音，她卻再熟悉不過了！
竟是從小陪她一起長大的丫鬟皎月！
看來她是真的死了，才能得見故人。
畢竟在她嫁給肖寒之之前，皎月就遭人陷害，為了保護她被活活打死了。
頭痛欲裂，耳中嗡鳴，眼皮沉重。
沈離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睜開了雙眼。
「小姐！你可算醒了！」
沒等沈離緩過神來，便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衝到了她的面前來，臉上擔憂之中夾雜著欣喜。
「看大小姐這神情是連貼身丫鬟都認不得了？大小姐不是為了逗四王爺開心，連腦袋都摔傻了吧？」
沈離腦中一片空白，轉過頭去看向說話的人。
眼前的房間和擺件熟悉，而站在門邊兩個滿臉嘲諷的丫頭，好熟悉……
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穿著打扮絲毫不像個丫鬟，見她的視線掃過來，絲毫沒有要收斂的意思。
其中一個反而笑眯眯地走上前來，說道：「大小姐醒了，我跟春菊就先退下了，免得攪了大小姐清靜。」
那眼下是赤裸裸的嘲弄，毫不掩飾的在那張並不出色的臉蛋上現著。
等等！
春菊？
玲花！
腦袋微微一痛，沈離頓時如醍醐灌頂，神思盡數歸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到了陰間，所以才會看到十五六歲的皎月。
可玲花和春菊，本是沈妙派到沈離身邊的丫鬟，她「死」的時候，這二人剛被封了上等嬤嬤，風頭正盛，活得恣意自在！
順著二人的話細細想去，眼下正是她十六歲那年，為了博取肖寒之的青睞，聽了沈妙的話跑去湖中心為肖寒之舞劍。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突然踩滑落入湖中心。
此後，沈家大小姐花痴無腦的名聲傳了出去，連帶整個夜幽司被嗤笑許久。
前世她臨死之前一語竟然成真？
老天爺睜了眼，居然真的讓她回來了！
肖寒之，沈妙，看來咱們都等不到來生了。
前世的債，咱們今生來算！
玲花說是上來請退的，但是卻連腰桿都沒彎幾分。
畢竟沈離是這府裡頭最好欺負的一位主子了。
別看她武功高強，但是因為她從小就厭惡被人說是出在夜幽司這麼個陰狠之地，所以打小就愛跑到二叔家裡來寄住不肯回去。
而在二叔家裡，她雖被人稱作大小姐，但其實打心眼裡自卑著，就怕被人看輕了。
因此就算是下人對她不甚禮貌，她也滿不在乎。
此時玲花見她半天不回應自己，沒了耐心，乾脆站直了身子，不耐煩道：「看來大小姐是還沒休息好，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了。皎月，你先好好伺候著吧。」
說完，根本不等沈離回應，轉身便打算出門。
「你……」皎月滿臉憤懣，卻及時住了嘴。她的主子沈離都根本不敢管她們，又何況是她一個丫鬟。
「站住。」
這聲兒淡淡的，冰冷漠然，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卻帶著叫人挪不動腳步的威嚴。
這聽到這兩個字，皎月心裡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大小姐？」
眼前的沈離臉色還有些蒼白，卻已經自己撐起身子來靠在床邊。
這一對水瞳不見波動，原本瞧著便露出幾分自卑的雙眸，此時恍若寒潭深嵌，叫人不敢直視。
她拍了拍皎月的手，雖然努力讓自己語氣溫和下來：「皎月，這幾天照顧我也你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姐，我不累，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你啊？」
自到二老爺府上后，沈離受他人挑撥，與她疏遠了不少。眼下沈離正是離不得人的時候，這要趕她走，她怎麼能離開？
沈離拍了拍皎月的手背，再看向春菊和玲花二人的眼神，冷得好像那時驚蟄城樓之上凜凜的寒風。
「這裡，不是還有人照顧我么？」
沈離這一聲站住來得突然，兩個丫頭都已經轉了身就又頓住了。
寄人籬下且本身自卑讓沈離向來害怕麻煩別人。
所有人都覺得沈離性子軟，對她的話向來愛答不理。
玲花扭過頭來就沒好聲氣地沖著沈離高聲問道：「大小姐，您這剛醒，又有什麼吩咐不成？」
沈離撐著坐直了身子，一旁的皎月連忙伸過手來攙扶。
明明還是個十六歲的模樣，端坐的床榻也有些破舊了，但自她身上散出的矜貴和強大的壓迫感迅速向著二人襲去！
美眸微抬，她的眼神銳利寒涼，像一根根寒針，眸光不緊不慢的自玲花和春菊面上滑過。
僅一眼，便讓二人後背發涼。
「我同意你們走了？」
這聲線還有些許稚嫩，話音落，房間裡頭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玲花一臉嘲色不耐煩道：「那就麻煩您趕緊說。我們二人雜事兒多著呢，您今兒個在四王爺跟前丟了人，別拖著我們二人耽誤事兒。」
要是擱在從前，但凡他人露出一絲一毫地不耐煩，沈離便會覺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只不過如今沈離這具身體裡頭裝的，早已不是當年的窩囊廢了。
如今的她重生回來，早已經歷了夜幽司變更，奪嫡，平叛……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皎月氣得小臉通紅，卻剛開口訓斥了一句，便被沈離給攔住了。
她看向玲花和春菊，絲毫不理會她所說的「丟人」一事：「哦？既然你們忙著，那便下去忙吧。」
「大小姐！」
「呵呵呵……」
皎月的不甘和兩個丫頭嘲諷的笑聲混在一起，倒真是刺耳。
春菊和玲花二人方才的怪異神色沒了，嗤笑一聲。
果然是窩囊廢，大點兒聲跟她說話就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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