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麵糰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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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姨娘面對沈氏的譏諷，也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的表情來，依然保持著請安的姿勢，語氣和緩的說道：「如此，都是貧妾的錯，擾了夫人的清夢！」
聽蘇姨娘這樣說，沈氏面上微微一愣，一下子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要知道，蘇姨娘除了剛來沈府的第一年，卑躬屈微，對著她的吩咐言聽計從外，後來懷了沈章，一直到她去莊子前，都是一副好鬥的模樣。
凡事都要和沈氏對著干，剛才沈氏的話，要是換在以前，蘇姨娘立刻就會回懟回去，一點都不會留情，完全不像現在這樣，一副任人欺負的樣子。
既然覺得無趣，沈氏也生不出繼續作弄蘇姨娘的樂趣來，便擺了擺手說道：「都起來吧！」
沈氏之讓蘇姨娘和沈真起來，卻並未讓她們坐，蘇姨娘也未自覺的坐下，她的這一行為看在沈氏眼裡，不覺讓她心中得意。
她趁著蘇姨娘抬起頭的功夫，眼神大膽的打量她，看著她臉上也和自己一樣，長了皺紋，甚至皮膚還粗糙了些，心中不不免得意。
「怎麼，你現在如此恭順，可是也認清了事實？知道你現在年歲不小，也沒了容貌，分不得老爺半分寵愛，便跑到我這裡來賣乖來了？難道你是忘了之前幾年，在府里你是如何和我作對的了？」
「夫人說笑了！貧妾只是一個小小的妾室，怎敢和夫人相比？」
蘇姨娘輕輕鬆鬆一句話，便將沈氏的話打回，讓沈氏如今面對如麵糰一樣可以人人拿捏的蘇姨娘，卻是有火發不出。
她原想著譏諷蘇姨娘一番，看著她惱怒的變了臉色，也好出出心中多年的怨氣，卻不想蘇姨娘現在大大方方的向她示弱，頗讓她感覺沒有意思。
「怎麼？在莊子上呆了幾年，便就把你原來的脾氣都給磨沒了？原來你蘇逢春不是敢和我叫囂的嗎？現在倒是學會夾起尾巴做人了。」
蘇姨娘對沈氏提起往事，只是微微一笑著說道：「原來，那是我還年輕，不知事。現在在莊子上的幾年倒是收了性子，再不敢像以前那樣行事了！」
沈氏看蘇姨娘又是那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覺轉頭冷哼一聲：「哼！本夫人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蘇姨娘和沈真都行禮告退。
等蘇姨娘和沈真的身影遠遠的出了門，胡嬤嬤才小心的對沈氏道：「夫人，您看那蘇姨娘和原來相比，倒真像是改了脾性了！」
「莫不是，她也知道她如今在老爺面前討不著好，所以想著轉身來巴結夫人您？」
沈氏聞言卻說搖了搖頭，「別忘了，以前老爺待她可是有多寵溺。我剛進府的三年，一直無所出，她又剛生了兒子的時候，那時候，沈竣銘甚至都想休了我，把她抬成正室。」
「要不是後來，我父親升了官職，我母親又被抬成繼室，讓沈竣銘打消了念頭，那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怕就是她了！」
胡嬤嬤聽著沈氏說的話，只在心裡哀嘆一聲，當年那位蘇姨娘在沈府二房裡可謂是如日中天，要不是後來夫人請老夫人想了法子，讓蘇姨娘失去了老爺的信任，怕今日就真是蘇姨娘當了這二房的主母了。
胡嬤嬤雖心裡這麼想，嘴上還是安慰道：「夫人可別這麼說！如今，還不是夫人您才是老爺的嫡妻！蘇姨娘還是個姨娘！」
沈氏並沒有被她的話安慰到多少，她略有些惆悵的說道：「就算是正室又能怎麼樣？手裡連個管家的權利都沒有。」
「如今就連府里的小妾回府，都沒有一個人問過我的意思，她回來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說，咱們女人嫁人圖的是什麼？」
「便是權勢和體面兩樣，如今我倒是半點都不佔。就連兒子都沒有一個，老了之後會有個什麼結局，真是一眼就能看透！」
沈氏今天因為剛見了蘇姨娘，難免想起往事來，又想到她如今的現狀，不免有些觸景生情了。
胡嬤嬤看沈氏這麼一副樣子，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她，躊躇半天才說了句：「咱們二小姐是個好的！以後定能為夫人掙來榮光的。」
提到沈妙，沈氏才收起了傷心，欣慰的點點頭：「我的妙兒確實是個好的！唉！無論怎樣，這輩子我都要給她謀個好的前程。」
到了下晌，東院里又來了一位客人，卻是沈氏的弟弟沈楓。
沈竣銘出門訪客，並不在家，他人是直接來的沈氏的院子。
沈楓一坐下，也並沒有和沈氏說什麼客套話，張嘴便說道：「姐！父親和母親問我來找你拿銀子！」
沈氏看了一眼胡嬤嬤，胡嬤嬤立馬心領神會，讓屋內的一眾丫鬟出去了。
「爹娘問我拿銀子幹什麼？」
沈氏看向端著茶杯大口喝茶的沈楓，不解的問道。
她知道她爹最近幾年升了官后，家裡的進項就多了幾倍不止，怎麼今日忽然就派她的親弟弟上門要銀子了？
沈楓來的路上，已經渴了，這會兒喝了一杯水后，才有空再和沈氏說話，「還能幹什麼？咱們府里的宅子都燒成那個樣子了，自然是要拿錢去修宅子。總不好還讓它們像剛燒過的那樣，黑乎乎一塊碳似的，整日在那裡吧？」
沈氏點了點頭，「院子是要修的。但自從父親陞官后，家裡的余錢不是多了嗎？怎麼現在銀錢不夠修院子的？」
沈氏的態度還是和善的，但聽在沈楓耳朵里，卻是變了一層意思，「姐！你只知道咱們父親升了官，卻不知道就他那些俸祿，要養活咱們那一府的人已經夠吃力了。現在咱們府院都燒了一半，沒個幾萬兩銀子，怎麼能修的好？」
「就算咱爹有一些積蓄，但不能為了修院子，全搭進去啊！如今我又只是個閑職，還想拿些銀兩打通官路才行，還有你的兩個侄子，要讀書科舉，娶妻，做官，那一個不需要錢，便是你的兩個侄女年歲也不小了，總還要給他們備份豐厚的嫁妝。」
「你不能讓咱們府里修了宅子，就斷了你兄弟的官路，侄子侄女的前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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