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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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幺蛾子

  「你是玉府的管家,你怎麼會不知道?就算不知道明桃在哪,武桂蓉那個人的小動作你不會不知道。」玉裙笙冷聲道。

  玉裙笙嗓音大,吸引了經過的下人駐足看熱鬧,平日里孟總管人五人六的,除卻主子,府里百十號下人皆歸他管,被玉裙笙這般下了面子,臉色更難看。

  玉裙笙是嫡長女不錯,不過也是個弱質女流,又不像玉錦笙有個嫡母幫襯,最後能否嫁給承宣公都還是個問題,且平日里就連武桂蓉也不會大聲呵斥他,因他明面上是玉驊琛的人,她要做些小動作,很多事要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被下了面子,他橫生一股怒氣。

  孟總管掙脫玉裙笙,呵斥在場的下人,「站著幹嘛?都給我幹活去!」

  見下人們四散,孟總管離玉裙笙遠了兩步,說話略帶了底氣:「明桃在哪小的還真不知道,有什麼疑問,您去問夫人,想必能找到您要找的答案,小的先去採買奴婢,您若不滿意再找我就是,小的退下了。」

  「喂!」玉裙笙對著孟總管倉皇離去的背影火大。

  好啊,和武桂蓉狼狽為奸是吧?欺負她孤身寡人是吧?

  如今她便要一一討回他們從她那奪走的一切。

  無論明桃是否遭遇不測,她都不會讓整個宅子內與她為敵的人好過!

  婉妍軒,玉錦笙灌了自己一壺晾涼的安神茶,深呼一口氣,不安地對母親說:「娘,你說那玉裙笙是不是變成鬼魂來找我們了?」

  這個問題問到了武桂蓉新坎兒里,她抬頭望窗外,顯然是正在思忖著什麼,保養得宜的臉上也有不安,「那日寧氏驗罷屍體,告訴我她是真的閉氣了,可你寧嬤嬤是我娘家家生子,不會騙我。」

  玉裙笙鬼臉又浮現於眼前,叫武桂蓉心頭一顫,當時她餘光看到玉驊琛為首的其他在場人好像都沒有看到鬼臉。

  所以玉裙笙真的是來索命了?

  「那咱們是不是就要沒命了?娘,怎麼辦啊!」玉錦笙畢竟年輕,遇到事有難免些不穩重,是人都會怕死,她殷切望向武桂蓉,希望得到安撫。

  武桂蓉今年三十有六,在那張風韻猶存的面容下,還藏著虎狼之心,自然不可能隨便一嚇唬就偃旗息鼓。

  「別怕,祁光寺的一衡大師乃得道高僧,專門對付妖魔鬼怪,量她是鬼,也猖狂不起來。」武桂蓉說。

  門外一道紫色身影頃刻間消失。

  「錦兒,你怎麼了?」見玉錦笙定定地望著窗外,武桂蓉伸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後者才有了反應。

  玉錦笙水眸里氤氳著霧氣,抓著武桂蓉的手臂,不安道:「娘,您快去把一衡大師帶過來,快!」

  「你怎麼了?」

  「方才您說話時,窗外有一張和玉錦笙不一樣的鬼臉。」玉錦笙囁嚅道。

  玉裙笙得知武桂蓉要找一衡大師對付自己,有些沒底。

  她問雲卿肅,「以你的本事,你覺得有幾成勝算?」

  她們現在是活屍,以自己的肉身之軀行走世間,其實不算是鬼,鬼以附身在他人身上方式才能出現在陽光之下,而他們不怕陽光。

  再說,活屍是可以修鍊成大道的,就如雲卿肅的飛盾術,還有才傳授於她的鬼面,千年的時間,已然很厲害了吧。

  雲卿肅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因為玉裙笙看到的他一直都是輕鬆的神色,哪想人家居然攤手就說:「沒有勝算。」

  「你可是屍王,你怎麼可能沒有勝算?」玉裙笙有點無語。

  如果沒有沒兩把刷子就回來複仇豈不是太打臉?

  「我是道行不低,可我也很多年沒吃東西了,屍身超脫三界之外,能瞞過地府停留在陽世修鍊本就不易,吸食日月精華最主要是為了保證屍身的堅固,若要擁有與術士抗衡的修為,食肉便是最快的捷徑。」

  「我待在棐夜林里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怎知一衡道行幾斤幾兩?且我從未有過對付術士的經驗。」

  雲卿肅似事不關己地說。

  玉裙笙身子一顫,裝作可以感受到冷的樣子,抱臂湊到他身邊,「想想辦法,你我可是一條船上的,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成了孤身寡人的屍王了,到時候可沒有人幫你尋找記憶,吃遍人間美食了。」

  看到玉裙笙可憐兮兮的討好,雲卿肅忍俊不禁,笑容有點煙火氣息了, 「好,就算為了美食吧。」

  阡陌小路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馬蹄飛揚帶起一片塵土,嗆了車夫一嗓子,車內有婦人掀開車簾,露出滿頭珠翠的腦袋,赫然就是武桂蓉,「還有多久到?」

  車夫邊駕車,邊回道:「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武桂蓉黑了臉,「這麼久?驢推磨都沒有那麼慢,你怎麼回事?」

  車夫用粗布袖子揩了把脖子頭上的汗水,解釋:「方才小的已經告訴過您,因這幾日頻頻有馬車在路上出事,官府便禁了官道的通行,小的知道這條小路也可以通往祁光寺,就是有這遠,但這條路至今未有馬車出過事。」

  一衡大師為人指點迷津相當靈驗,是以有人前撲後繼拜訪,即便路上馬車被困于山石也在所不辭。

  武桂蓉心向著救命的事,自然是能忍就忍了,既然是見高人,那經歷一點挫折也是常理。

  她將腦袋收回去,玉錦笙坐在馬車內歪頭睡得正香,她搖搖頭,想將女兒頭擺正,調整睡姿,突然感覺馬車猛地一陣搖晃,腦袋暈眩至眼前出現閃閃的星星,接著身體狠狠撞在車內壁,還來不及享受疼痛身子就騰空甩出馬車!

  接著勁風襲來,馬車四分五裂成為片片,想到之前車夫信誓旦旦說不會出事,武桂蓉怒視臉朝下的馬車夫,又心疼地看著摔在石頭旁的玉錦笙,但鑽心的痛意自四肢百骸傳來,將她疼暈了過去。

  黃昏后,虹羅館的屋頂上分別坐著躺著一紫一白兩道身影,玉裙笙胳膊肘支著大腿,問雲卿肅:「你想好怎麼抵抗一衡大師的法子了嗎?」

  雲卿肅從屋脊上起身,從腰間墨色荷包里取出一物,「隨機應變即可,我想起來可以藏在逆坤鏡里,這樣就算那個一衡大師都沒辦法找到我們。」

  玉裙笙:「但是,逆坤鏡要放在哪裡才不會被人拿走?」

  雲卿肅摸摸下巴,「這逆坤鏡對於修邪道的生靈乃是不可多得的寶物,若是隨意存放於一處,怕是其靈氣會引來它們,到時候它們自會想辦法取之,除非,攜帶之人生人勿近,時刻注意著逆坤鏡,否則……你我藏在逆坤鏡里也照樣不安全。」

  「對了,你飛盾術那麼厲害,到時候帶著我逃跑就好了。」玉裙笙說。

  雲卿肅:「本座豈是那麼沒出息的人?」

  玉裙笙氣得在屋頂上滾來滾去。

  祁光寺,一衡大師為最後一名香客解析當下困局后,山上正好響起渾厚綿長的鐘聲,用膳時間到了。

  聞見小廚房的虎皮辣椒燒茄子的味道,他神色一動,起身迫不及待趕去前去小廚房,從門口奔來的小和尚很沒有眼色地跑過來,告訴他門口有人求見。

  本著普及眾生的想法,一衡向來是有求必應,此時陷入了為難。

  了解一衡的和尚們都知道,他特別愛吃,一頓不食即會萎靡不振,此時另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和尚跑過來告訴他:「師叔,廚房裡今天除了虎皮辣椒燒茄子還有菠菜燒辣椒,朝天椒餛飩,三衡師叔四橫師叔六衡師叔他們正在搶菜呢。」

  地上落葉被震起,飄向空中,兩個小和尚再一看,原地哪裡還有一衡的身影?

  多番努力都見不到一衡的武桂蓉母女討了碗水喝就被攆走了,狼狽而歸。

  後門的小廝給開的門,見面前武桂蓉雖重整過但依然散亂的頭髮,母女倆灰頭土臉,衣服也失了上午出門時的華麗。

  再看二人身後許多被繩子連接而成馬車的木片和頭部顯大的車夫,孟總管憋笑,一副關心之態:「夫人這是……」

  「趕緊的,把錢給人結了,本夫人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武桂蓉提了裙擺邁進門檻,玉錦笙跟隨其後。

  車夫一臉尬色,「小的的馬車是因為載你家夫人和小姐才壞掉的,得賠。」

  孟總管從袖中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扔給車夫,八卦地問一句:「你的頭怎麼腫成這樣?」

  想到自己的遭遇,車夫撇嘴,眼裡浮現淚花,硬是倔強地不肯留下,就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路上不順遂,夫人遷怒小的,她們二人打我一個,邊罵小的豬腦子邊打小人的頭。」

  「夫人竟一向注意儀態,怎會如此?」孟總管心裡納悶兒,想探馬夫話,「她們出去幹什麼去了?」

  馬夫眼珠子轉了轉,「既然夫人都沒告訴您,那小的也不方便說,小的還有事,就告辭了。」然後一瘸一拐地駕著馬車離開。

  孟總管神色複雜。

  玉裙笙因武桂蓉母女吃了一衡的閉門羹趕到意外,雲卿肅讓她不要跑去看笑話,到時候樂極生悲啥的,可不好。

  只道惡人有惡報。

  夜裡,玉裙笙才躺下,感覺有人看著自己,拉開床幔發現雲卿肅在外面,身上的衣服由淺紫換成了深紫色,抱臂盯著她。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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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屍:夫君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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