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屍本相
6.74
雲卿肅:「你忘了一件事。」
玉裙笙眨眨眼,「何事?」
「還用我提醒你?豬腦子。」
「你再罵我試試!」玉裙笙一記眼刀划向雲卿肅,長這麼大,可沒有人罵過她。
雲卿肅白了她一眼,月光下,蒼白的手中凝聚暗紫色的火焰,走近,「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化成灰?」
成為活屍后,玉裙笙軀體外表溫度雖與常人無異,可以照射陽光,體內卻涼如寒冬,很懼火,看到雲卿肅手中泛著幽冥之氣的鄴火就更避如蛇蠍。
她氣勢立刻軟下來,縮進床榻里,求饒地望著雲卿肅。
「哼,還知道怕,我這是鄴火,可燒毀幽冥界的一切事物,一個小小的你,怕是連灰都不剩。」夜光下的雲卿肅頭髮被風吹拂,飄然舞動,眼角處黑暈渲染,逐漸變成深紫色的流光四散,將他的五官襯托得魅惑如妖。
「什麼是鄴火?」玉裙笙一副求教姿勢。
「連鄴火都不知道,還不好好修鍊?你可知雖然你獲得了逆坤鏡賜予的屍囊,不一定就是萬無一失的,世界萬物有靈,哪一個不是靠自身勤奮晉陞化形?若整日混吃等死,怕是白瞎了天賜的造化,不如就由我收了這副皮囊,為己所用,也算是不負逆坤鏡的贈予。」
高大身影逼近,玉裙笙再往裡縮一縮,「知,知道了……是不是我一旦不能為你所用,你就會過河拆橋,殺了我?」
雲卿肅挑眉,不悅的表情,「殺了你?簡直浪費我的時間,不管如何,你必需修鍊,就算只完成我的夙願。」
「你……」玉裙笙把其餘的話咽到肚子里。
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她是沒有選擇的,一個被選中的人,就算不情願,也要努力前行,沒有後路。
再說了,等有了道行,她就可以想幹什麼幹什麼,何樂而不為?
「還有什麼話要說?」雲卿肅嘴邊浮起嘲諷的笑。
「要是早說修鍊的話,我不就答應了嘛。」
玉裙笙低眉順眼道,活像只被強壓頭的小兔子,雲卿肅笑了,魅惑眾生,手指異彩一劃,在她眉心一點,然後將其拉進懷裡!
臉撞進寬闊的胸膛,鼻尖嗅到獨特的青草氣息,玉裙笙感覺自己耳朵瞬間發燙,若不是尚處黑夜裡,她的臉一定是紅撲撲地……她又反應過來,這具身體只是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內里大有乾坤,幸虧她本身就白,掩蓋了屍體獨有的蒼白與詭異。
她極不適應男人的擁抱,在他胸膛里掙扎,「你放開我。」
雲卿肅:「你敢命令我?……你最好給我一個對我這般語氣的理由。」
「男女授受不親。」玉裙笙彆扭道。
雲卿肅愣了下,隨即嘴角浮現諷刺的笑,「難道你對我有所遐想?」掌心放在領口,作解衣姿勢。
「沒有,怎麼可能呢?」
玉裙笙忙上前阻止,扯他解衣的手,不料對方手是離開原來的位置,衣內風景如畫……中的那般離奇,支撐起寬大袍子的,只有一個紫色的骨架,連個肉絲都不見,沒有五臟六腑,沒有……什麼都沒有。
玉裙笙不吵不鬧,不吭氣,兩股戰戰,幾欲奔走,都被雲卿肅按回來。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么?嗯?」
「那個屍王大人,誤會,確實是沒有人會對這麼一副身體感興趣,糟了,我眼要瞎了,什麼都看不見了,」玉裙笙試圖將手從對方手裡抽出來,無奈雲卿肅掌中收緊,力氣懸殊太大。
「我有那麼不堪入目么?」雲卿肅說。
玉裙笙感覺自己心都要嚇出來了,還是強作笑顏:「沒有,屍王大人美得很,美得很。」
「那你睜開眼看看我。」
「不敢看。」
「哦?是你眼睛瞎了,還是我千年老屍不夠美?對我敷衍的話,是要摳掉眼珠子的哦。」雲卿肅威脅道。
「額……」玉裙笙感覺自己額頭此時定能瞧見豆大的汗珠,她揩去不存在的汗珠,焦頭爛額。
讓她怎麼看?她雖然已經不是人,可生前怕鬼的本能是去不掉的,本來雲卿肅以那副皮囊還是挺讓少女心動的,可那副骨架手感如此真實,她看看手,恨不得連手都不想要。
想到骨架,她不會也成那樣了吧?臉上不禁出現驚慌之色,拉開自己的衣襟,豐肌窄腰,好好的身體,除了心臟沒有跳動,沒有哪個地方與生人不同。
她抬起頭,心生疑問:「我也是屍體,可你為何只有骨架?」
雲卿肅深邃的眸子出現里挑逗之意:「你拉開了我的皮,可不就看到骨架了?」
她見他兩襟處果然有邊緣蜷縮著的紫白色的皮膚,雲卿肅淡定地將皮接合起來,恢復光滑的皮膚。
皮膚柔軟得如同衣服,可以將孤零零的骨架包裹起來,玉裙笙挺害怕自己變成這樣。
「你的心臟去哪兒了?」因為身體沒有來得及腐爛她就變成了活屍,玉裙笙確定自己胸腔里有心臟,只是不跳了。
不可能皮囊不爛,心臟卻憑空消失,雲卿肅也許當初死得很慘,糟了,她不該問這個問題,萬一勾起他痛楚的記憶……
「心臟,五臟六腑,都在兜里裝著呢,我拿給你看。」說著,雲卿肅掌中憑空就出現幾個拳頭大的臟器,心肝脾肺腎都有。
「還有腸子,你要不要看?」雲卿肅詢問她。
被眼前發光的心肝脾肺腎晃亂了眼,胃裡翻滾,玉裙笙後悔問那句話,低頭乾嘔起來,可惜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
「你為何將它們裝起來?」她問。
雲卿肅手中物憑空消失。
「我嫌麻煩,就裝起來了。」
真是個不同尋常的屍王,玉裙笙這樣想。
仰頭看窗外天色,時候不早了,她生前習慣早睡,不願就此浪費了大好時候,「請教我練功罷。」她對雲卿肅說。
寒夜如冰,皓月當空。
虹羅館里湧現黯淡的光亮,忽明忽滅,屋內,玉裙笙臉朝雲卿肅懷中,從他體內汲取一些怪異的文字,知曉修鍊之法后,跑腿懸浮於空中,吸收日月精華。
雲卿肅也在屋內修鍊起來,直至清晨草木接滿露珠,些許房屋冒出裊裊白煙烹煮早膳時分。
吸取一夜的日月精華,神清氣爽,發現比睡眠還能放鬆身心,伸了伸懶腰,玉裙笙起身打算梳洗,見雲卿肅閉目打坐,長長睫毛翹挺,眼皮線條比原先柔和,身體坐得筆直,安靜的樣子端得一副翩翩佳公子之態。
不敢想這廝生前是多麼顛倒眾生!
玉裙笙自小沒有接觸過太多男子,父親,叔父,還有宗族裡的堂兄表兄,基本上沒有見過外男。
方才在雲卿肅懷中已是逾距,心中不是不害臊的,知曉對方只是給她傳遞功法,她也不好再矯情。
細看之下,雲卿肅的容顏居然如此出色,越看越迷醉,他的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氣息,像甜甜的果子,讓人飄飄欲仙,不禁靠近再靠近……
直到面貼面。
「你想幹什麼?」雲卿肅突然睜眼。
「媽呀!」嚇了玉裙笙一跳。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怎麼,少女懷春了?」
雲卿肅從榻上起身,玉裙笙才意識到昨晚竟是二人休憩在一張床上。
見玉裙笙的眼神怪怪的,雲卿肅冷哼,「你我都是屍體,缺少人的七情六慾,即便在一張榻上又能有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不妥罷了。」和雲卿肅對比,自己就顯得矯情了,玉裙笙弱弱道。
「有什麼不妥?哦,你有個未婚夫婿,難道你還要為他守身如玉不成?」
「不是的。」玉裙笙彆扭道,張口不知說什麼來反駁對方。
雲卿肅這才滿意,又想起方才睜眼時玉裙笙慌亂尷尬失態的模樣,好笑調侃道:「方才若是我未醒,你是不是就要輕薄與我?」
玉裙笙瞪大眼,蒼白的面上沒有任何血色,但令雲卿肅能想象到若是生前,她那瑩潤的雙頰上定會泛起紅雲,她擺手道:「怎麼可能,你昨兒個都把心肝脾肺腎掏出來了,我哪兒還有心情。」
「這麼說,在沒掏出心肝脾肺腎之前,你對我心存過遐想?」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怎麼會對一具老屍跟興趣呢。」玉裙笙解釋。
雲卿肅又道:「你的意思,就是嫌我老?說我沒魅力?」
「我怎麼會有這種意思呢,我的意思是說您傾國傾城,絕色無雙,但我不敢對你心有遐想。」玉裙笙極力解釋。
雲卿肅:「既然我都這麼美了,你居然都能坐懷不亂,那你的意思,還是嫌棄我老?對我撒謊的話,摳掉眼珠子哦。」
「這……我……哎呀……」
玉裙笙欲哭無淚的窘態竟有些可愛,雲卿肅偶然發現捉弄玉裙笙也挺好玩的。
「不逗你了,有人來了。」雲卿肅說。
「扣扣扣。」門外響起輕巧的腳步聲,敲門聲。
「大小姐,可起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想來是孟總管從外面買來的婢女。
開門,半月髻披髮,眉目清秀的粉衫女子手持銅盆,令一個婢女手持盛衣服的托盤進來了,紛紛向玉裙笙福了一福。
此時雲卿肅已隱身,兩個婢女看不到他,其中紫衫婢女眼神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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