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寐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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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寐獸(上)

  「是她咎由自取。」

  玉錦笙在他眼中就像一隻渺小的螞蟻,那麼微不足道,雲卿肅手凌空劃了一道光,勁風起,吹起的發尾泛著紫色的光澤,本就鬼魅的他更顯得養眼。

  「你……」玉裙笙看呆了。

  「我什麼?你覺得我不該殺她?」雲卿肅臉色加深,呼出的氣息略帶危險。

  玉裙笙:「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這樣是否會給你造成業障?」

  萬物生靈,凡修行者,違背天道嗜惡殘殺,皆為眾生所不容,受天譴,討伐,以及自身因果相報,做任何事皆有代價。

  區區一個玉錦笙,死了就死了,她不會有半分憐憫悲傷,她只是不想同一天船上的人遭殃。

  就怕眼前這具老屍涉世未深,引來人間修士,屆時釀下大禍。

  明白玉裙笙不是責怪自己殺玉錦笙,雲卿肅面色好看很多,薄唇勾出玩世不恭地弧度,於黑夜中釋放獨有的魅力,翹挺黑密的睫毛下,瞳孔里藏著深深漩渦。

  「玉錦笙未死,我何來的殺孽。」

  玉錦笙醒了過來,被仆婢扶起身,「我……我這是怎麼了,方才突然呼吸困難,好痛。」她將手撫在脖頸上,小麥色的頸子上分明的淤青抓痕驚心駭人。

  看到的人皆是同一神情,帶著懷疑,區區一個嬌弱千金,怎可能對自己下這般狠手?

  再結合之前玉錦笙突然吐血,手掐自己脖子,兩眼翻白,活像被什麼東西控制……

  於大喜之日發生這樣的事,著實不吉利,眾人紛紛觀察宇北承的反應,果見宇北承神情凝重。

  他忙撤退眾人。

  「都散了,若我聽說有誰將今日之事散布出去,格殺勿論。」宇北承開頭口氣略重,話尾音量放低,不過公府的仆婢們好像都很怕的樣子。

  就連平日里耳朵不好使的老婆子也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嚇得不敢看宇北承。

  他轉過頭看玉裙笙,「時候不早了,今晚你睡新房,我睡書房,其他的事,明日再說。」

  其他的事,意思是今日她被抓到擅闖密室之事?看府中下人的態度,這宇北承應是不太好相與,看來是要追究她今日所行之事了。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玉裙笙就已經通過傳心符告訴了雲卿肅密室的事情。

  雲卿肅卻告訴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擺明了把問題拋給她,明明就是他驅使她做下的事,反過來才發現自己陷入坑中,也對,這老屍活了千年,怎會沒有點心眼?

  以她微末的眼見和修為,比不得人家一隻小拇指,怎能不被利用?自己不想被人利用,卻利用別人,真叫人牙痒痒。

  玉裙笙心想,若是她能打得過他,必要將他那「美若天仙」的臉撓花。

  捋清思緒,剛褪下鞋襪打坐,額心燒灼般的痛,痛意擴散,令她抱頭倒下,又逼不得已伏在雲卿肅腳下。

  「屍王大人,我頭好痛,怎麼回事?」

  她伸出的手沒有抓到雲卿肅的袍角。

  後者居高臨下,慘白的俊面勾起嘲笑的弧度:「說人壞話便要受到懲罰,別以為你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不過是一隻隨時可捏死的螻蟻,若想活得長久,便管好你的心。」

  聽罷,她背後不禁起了一層層薄汗,這麼說,從一開始,她想什麼,他都知道?

  如此,要想控制她就太容易了。

  「不錯,你我修為相差甚大,我自然能窺知你的心思,所以你盡量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否則……」

  雲卿肅手中鄴火起,由幽紫轉為黑色,玉裙笙覺得像吃人的大嘴,她不得已謹慎恭敬地應道:「我沒有惡意,求求你放過我。」

  見她低頭,雲卿肅一擺手,長袖飄飄,此時又不計較了,「罷了,小小年紀修鍊不易,你知錯就好,別忘了改,我亦不想殺了你后孤零零面對人世的寂寞。」他飄出門后,聲音又傳入玉裙笙腦中,「明日你再尋時機潛入宣慧院,替我把寐熊偷出來。」

  「你為何不能自己出馬,這樣還有勝算。」

  「叫你去你就去,見過哪個屍王會親自出馬的?」

  「自然沒見過。」

  「那就莫要廢話,你只要聽從我便好。」

  約莫這個屍王要學人搞點派頭,總要有人鞍前馬後服從才對得起他活得這些年歲才是。

  交談結束,玉裙笙便合衣借著月色打坐修鍊,將天地皓月之靈氣為己所用,靠近床榻有一銅鏡,側頭便發現自己額心處有綉線粗細的「白線」源源不斷流入額心處,進而蔓延至全身,彙集於腹中轉換為屍氣,玉裙笙感覺自己身上愈來愈強健了。

  隱身術用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第二日,仆婢傳完膳便關緊大門,宇北承將她禁足,以擅闖禁地為由,罰她抄女則一百,一個月不準出門。

  怎麼可能為難得了她這個學會隱身術的屍體?

  將房門反鎖,並佯裝與宇北承嘔氣誓不出門,仆婢們勸慰一番不管用,任由她在床上躺屍,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監視玉裙笙,不讓她出門,她們的任務就達到了,旁的責任自然不需要她們來擔。

  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玉裙笙乾脆就放話絕食,果不其然宇北承那般強勢之人,下令任其餓著,磨磨性子。

  這一切她是算好了的,可是等她闖過重重機關,密室中央的檯子竟空空如也?

  玉裙笙大受打擊,復又思索,宇北承為何要將它轉移,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奇心作祟,她決定一探究竟。

  今日才見宇北承心思縝密,他大概不喜歡秘密被人發現,於是很快轉移了寐熊。

  用半吊子的懸浮術飄至宇北承的書房,裡頭沒人,她為書房裡轉悠了片刻,準備離開,卻被桌案上的一幅畫吸引過去。

  待看見畫卷中的內容,她怔住,又驚覺不可思議,告訴雲卿肅這件事,雲卿肅倒不像她這般大驚小怪,只是面色凝重,不過很快恢復平靜,讓她務必要在寐熊覺醒之前找到它。

  淺淺的腳步聲傳來,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來人十分匆忙將畫卷捲起來收進袖子里就出門了。

  玉裙笙直覺宇北承神色這麼急定是與寐熊有關係,跟了上去。

  城郊,茂密翠林,獸吼聲蓋過一切聲音,聽起來像咆哮,又像憤怒的控訴,見宇北承走到鐵欄前,寐熊貼近,欄杆將它臉擠成好幾塊,它巨如拳頭寶石般的眸子兇狠瞪視宇北承。

  宇北承皺眉停步於欄杆兩米遠,石牢中飄散著血腥味,寐熊張口怒吼,暴露了牙齒上紅色可疑的汁液。

  宇北承剛毅俊御的面容神色複雜:「看來果然是邪物,醒來就吃了我那麼多手下,但是我的便宜可沒那麼好占。」

  趁寐熊不注意,他從袖中抽出紅色符咒拍在它腦門上,「你且安靜地睡去,等我完成那件事,再來煉化你。」

  符咒的效果很快,寐熊睡眼惺忪,宇北承離去的背影後面,寐熊就快要合上眼。

  隱身狀態的玉裙笙才靠近寐熊,後者鼻尖動了動,靈敏的嗅覺聞見陌生人的氣息,睜開眼,紅色瞳孔先是漸漸收縮,驀地放大,然後大眼圓睜如銅鈴。

  「嗷嗚……」

  它撲棱著腦袋,前肢扒在欄杆上興奮起來,可惜再怎麼伸腦袋也無法出去。

  它盡然能看到自己,玉裙笙不免有些驚訝,看來真的不是人間的東西,猜測它想靠近她,於是朝前再近了近,果真,寐熊想用巨大的身體撞破牢籠!

  「你不要激動,我是來救你出去的。」玉裙笙怕它造成的聲響引來宇北承。

  寐熊貌似聽得懂人說話,安靜下來。

  玉裙笙掏出金寸袋,慾念咒語,不想宇北承察覺不妥又折回。

  「快裝睡,不然他就不走了,我也就沒辦法救你。」玉裙笙隔著欄杆對寐熊說道,她保證這個音量宇北承是聽不到的。

  寐熊應聲合上眼,可宇北承不走,反而靠近,不料玉裙笙後背被寐熊伸出來的舌頭吸住,若貿然剝開,定會疼得寐熊上竄下跳,屆時更容易暴露自己,她定定地看著他向自己走來。

  一步,兩步……

  直至宇北承的臉與她零距離,粗獷的眼部線條,似海幽深的眸子,鼻頭尖挺,豆沙色的唇薄厚適宜,白皙的脖頸,每一處肌膚都散發著令人著迷的魅力。

  「真是不安分的小東西,睡不著?看來是想念我的封魂符了。」

  對方呼出的氣息打在臉上,宇北承說話間嘴唇時不時接觸到她的額頭,她忍不住羞赧,好在就算現身,也沒有人能看出她紅臉。

  宇北承從袖口抽出一張黃色符紙扔向寐熊,窄小的空間里,寐熊來不及躲閃,被貼了到正面,那符紙立即生效,被它身體吸收,寐熊這才打了個哈欠伏在地上,安靜得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見寐熊睡去,宇北承放心離開。

  玉裙笙心生疑惑,發現宇北承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他一個普通凡人,哪來的符咒?又從哪兒擒來的冥間古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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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屍:夫君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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