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游
19.1
宇北承一路上吃了好些果子,問玉裙笙為什麼不吃,玉裙笙借口不餓,差點被他逼著吃,最後以討厭吃果子為由躲過一劫。
此行的目的玉裙笙也打聽清楚了,宇北承就是想帶妻子重遊故地,經歷一下他經歷過的事,枉生崖充滿神秘,他在那裡待了三年,因此熟門熟路,還發現了奇獸出沒,他記錄了自己所見奇獸的特點,想將它們為己所用。
玉裙笙疑惑他為什麼會帶自己來這裡,宇北承還是以之前的理由應付,直覺告訴她,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這樣。
以宇北承的心機城府,這就是開始算計她的時候。
烏誘鳥從頭頂擦身而過時,玉裙笙就知道奇獸的巢穴在何處,興奮地央宇北承帶她去看奇獸,宇北承不答應,奇獸中有很多食人的物種,縱他武功蓋世,也護不住她。
領她來,是想說服她交出瞬移符,以他的秘密作為交換,允許她隨時來,也不怕她帶人來,這裡除了食人奇獸,也有毒蛇獨蟲,處處危險,走不出去還把命搭上就不划算了。
玉裙笙之所以會答應幫他要瞬移符,有不得已的理由,她雖然是屍體,也怕身份暴露,屍體有天敵,那些自詡正派的修士可不會放過揚名立萬的機會。
不知何種原因,宇北承麾下竟有術士襄助,出得抵禦皇帝之良策,宇北承才能在數不盡的刺殺中贏得時間施展手腕解決各種棘手問題。
其實宇北承面臨的並非只有皇室中的壓力,他還是汾國邊界的元帥,手握重兵,要保護邊境百姓安危,汾國乃風水寶地,糧草豐美,高產美玉奇礦,山河壯麗,周邊大小國皆虎視眈眈,所以不少外族頻繁侵犯,造成邊境百姓民不聊生。
據前線傳來的軍情,以灃椰王朝和冬鑰王朝以及莽馧王朝攻勢最為頻繁,攻勢愈加兇猛,以至於宇北承不得不派去術士立下陣法保護士兵並增加其戰鬥力,才避免損傷無數的場面。
他國招攬術士邪道為己所用,宇北承並沒有稟報到宮裡只知享受的皇帝,為的就是成為不可替代的人,屆時皇帝無論如何都只能聽從他。
宇北承對奇異的東西頗感興趣,受那些術士影響,他私下尋找奇獸,打算將它們製成戰獸,對付周邊的國家。
玉裙笙進入獸區,視線逐漸出現許多模樣各異的獸,通體藍色的八足牛,渾身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烈馬,可以化成無數飛蟲的巨蚊,還有放屁可以蹦老遠然後原地爆炸的珠豚……宇北承將它們養在這裡,這裡就變成宇北承的獸園,它們在枉生崖茁壯生存,不缺食物,所以繁衍得很快,如今也是可以用到前線去的。
宇北承告訴玉裙笙這些秘密,玉裙笙便多了幾分信任,不得不硬著頭皮為他向雲卿肅要上幾張瞬移符,只是這符紙實在不容易要得上,雲卿肅的臉色要看得,還不定能保證她能得到瞬移符。
她不知道怎麼就除了枉生崖,宇北承帶她七彎八繞,進入一個洞穴,她確定自己一路記著,可出來了又不記得怎麼進入了。
雲卿肅有顧慮,他是少數會寫符紙的屍體,寫出來的自然不會是道士那種驅鬼三魂法術的,他寫出來的,是冥符,除了妖道用不了,鬼可以用,屍體可以用,就怕有見識的術士發現是陰符,前來對付。
他是千年屍王不假,到底沒有與厲害的術士正面交過手,不了解他們實力如何,還有就是即便他有千年道行,也奈不過人家群起而上,雙拳難敵四手。
到後來,雲卿肅還是要將瞬移符給宇北承,只不過送陽符給宇北承。
平常術士畫的符紙便是陽符,他碰不得硃砂,讓玉裙笙代替他用硃砂畫符,玉裙笙是活屍,當時就沒死透,算半個人,硃砂雞血之類的對她都無用。
以為宇北承要拿瞬移符做點有意義的事,卻用來聽牆角。
是夜無月,寒風料峭,因此人們閉門不出,停止一切市坊活動,玉裙笙隨雲卿肅閒遊懸浮於城池之上。
「啊,烏雲遮擋了月亮,城裡漆黑一片,不如往常那樣人間百態有意思。」玉裙笙打著哈欠道。
從生前她便愛睡,誰知死了也保留了這個嗜好,此時,若做些除了打坐之外的事情,她便瞌睡發作,恨不能即刻躺在地上睡一睡。
「我感覺人間不太平,尤其是汾國,其所佔土地皆是風水寶地,即便是遠離山野也是靈氣充沛,怪不得吸引一群小鬼來打食。」雲卿肅朝遠處一團黑雲眺望,接近白色的淺紫色長袍在夜間顯得格外分明,以至於打草驚蛇到對方。
「哪兒呢?哪兒有小鬼?」玉裙笙興奮地拽雲卿肅手臂。
順著他指的方向,玉裙笙從某團黑雲里看到幾顆隱藏了身體的腦袋,那些腦袋的模樣一團模糊,似乎長相如話本中所說般駭人。
「它們是要去害人么?」她問。
「不害人難道來看風景?」雲卿肅說著就沖了上去,長袖猛增長度甩向一片黑雲。
一片不斷移動的黑雲稀稀拉拉掉下幾個身影,蒼白到泛紫的臉色扭曲至不忍直視,嘴裡發出嘶啞難聽的嚎叫。
「爾等宵小之輩,膽敢在天子腳下意圖行兇,不怕遭天譴?」雲卿肅沉聲道,那些鬼不過百年光景,瑟瑟發抖地逃避他釋放出的威壓。
千年的屍王往跟前一站,即便見識再淺薄的鬼也能察覺出危險來。
道行在那兒擺著,不怕能行么。
「大人息怒,我等只是簡單借用人身還願而已,不會傷人。」
說話的鬼一雙眼睛裹著黑圈,若沒有眼珠,模樣駭人得緊。
雲卿肅抬眸掃了他們一眼,扭頭看向一邊。
他們真是太丑了,尖耳猴腮也就罷了,五官擰在一起猶如撞碎的豆腐,或是腐葉下的爛泥,叫人不忍直視。
他面無表情,眼睛看都不看他們,對他們說:「聽說過厲鬼害人,沒聽說過厲鬼會還願,若不從實招來,我讓你們後悔來世上走一遭。」
那鬼兩股戰戰,仍是不鬆口,「小的絕無撒謊,的確是來還願,您看小的長得丑,可小的心地善良,還常常為人做好事,小的真的不是來作惡的,小的發誓,若撒謊,天打雷劈。」
天不會打雷,雲卿肅仍不會信他,雷公不會常常在天上看誰是否違背了誓言。
讓他知道鬼作惡的證據,是地面行走中打更的更夫。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長得乾瘦青年男子從城門走到街的盡頭,肩頭上兩把青色火苗燒得正旺,暗示著此人陽氣正盛。
更夫肩上的火苗在剛才從青色轉為幽藍色,那是火苗在提醒男子附近有邪祟,需避讓,男子看不見那些東西,雲卿肅卻看得清楚,若那鬼無意害人,為何男子肩上的火苗會發出警示?
「你還不認罪?害了父親,還想害兒子?」雲卿肅臉色倏得轉冷。
那鬼和一群小鬼瑟瑟發抖,仍是不鬆口,可憐巴巴道:「大人說對了一半了,那更夫的父親的確是小的害的,小的也不是故意,那日只是想戲弄老更夫,誰知他看見我們直接嚇得倒地不起了,想來則是命不久矣。」
「是呀是呀,事後我們心存愧疚,來就是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人家的,若是他遇到壞人,我們可以幫他打跑。」
小鬼們也為自己做辯解。
「命不久矣也不容許你們插手送人歸西,這陰間有陰間的規矩,更何況你們瓜分了老更夫肩上的火,更是十惡不赦。」雲卿肅冷冷道。
那鬼被反駁得啞口無言,開始逃遁,被雲卿肅一甩長袖撕碎了身體,他們的四肢還有肢體的碎片零零落落灑在地上,瞬間化為烏有。
把在一旁觀刑的玉裙笙看得噁心著了,想吐卻發現沒什麼可吐,畢竟屍體是不用吃東西的。
「你為什麼不信他們?」她問。
雲卿肅繼續遊盪,「你沒有聽說過鬼話連篇?他們的話,就算是他們自己都不會信的,害人就該付出代價。」
「我覺得你突然有點像話本子中,義薄雲天的少俠,再換上白衣白靴,就顯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聒噪。」
雲卿肅只管往前游,玉裙笙撇撇嘴,跟上。
本以為漫漫長夜,只有他們二位屍體有興緻傲游空中欣賞夜景,不想地上又出現了動靜。
一個黑色勁裝的身影於房頂上飛,身輕如燕,速度飛快,一會兒躥不見了。
這會兒出沒的人,大約不是去干好事的。
玉裙笙纏著雲卿肅去一看究竟,兩人循著那人的蹤跡追到誼王府,王孫貴胄家裡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明光騰騰,於微弱的燈光下,他們在書房房頂發現了蒙面黑衣人。
他正認真聽誼王與幕僚們策劃謀反大業。
王府後門至整個院落都圍著侍衛,他們要彈謀反大計,總不可能讓人輕易地來,這人如何避過眾人到達得了書房重地?
玉裙笙知道黑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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