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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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北承負手從容走來,目光越過梁驍聶迎芯二人盯上她,雖上了年紀,那雙惹人心動的眸子沒變,灼灼如黑夜螢火,明知短壽,還是忍不住追尋,就是這種曖昧微妙的吸引,讓玉裙笙以前常常分不開現世與夢。
再次相見,恍若隔世,距上次相見明明沒有多久,似乎過了好幾年,他那張容顏加速成熟,如今更像是最粗壯有力的參天大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魅力四射,雍容華貴不可侵犯。
記憶里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的臉早已模糊。
「別來無恙。」聽不到他細微的聲音,靠著嘴唇張合的弧度,她能猜到他說的什麼。
他還在向前走,她卻厭惡地往木床上縮,驅趕對方:「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就真的停在方才的距離,沒有再靠近,也沒有離開,神情略有幾分失意,不過轉眼就轉為平靜。
「我察覺屍氣找到這,你怎麼會在這兒?」宇北承問。
玉裙笙冷笑,「還不是你的一丘之貉?我不過是他們揚名立萬的犧牲品罷了。」
「什麼意思?你可是遭人脅迫?」
玉裙笙:「遭不遭人脅迫都與你無關。」
「你!」
她不在意他生氣,哪怕原來她那麼害怕他生氣。
「我會救你出去。」宇北承走之前信誓旦旦說道。
這次她沒有橫眉冷對,她不知道待在常傾派會遭遇什麼,不過聽說他們大肆捕捉奇獸和屍鬼,想必不會善待她,出去誘惑太大,她無法拒絕宇北承的幫助。
宇北承在梁驍與聶迎芯探究的目光中離去,聶迎芯走過來敲了敲欄杆,減輕了對她的敵視:「唉,你怎會與承宣公認識?」
玉裙笙不語,嘴角揚起譏誚。
「在別人屋檐下還敢如此宵想!」聶迎芯氣不過玉裙笙敢挑釁自己,看那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就能讓人得知其十指不碰陽春水,也是嬌養的主,哪裡受過這等忽視。
還是梁驍拉住聶迎芯,好言相勸才讓她消了火氣,「師妹,咱們是上等修仙門派,別讓人看了笑話。」
「她又不是人!你看她那個狐媚模樣,臉慘白慘白,嘴唇紅得像吃過死小孩一樣恐怖,居然意圖勾引男人,哪裡像人?如果不是她勾引承宣公,人家第一次見面怎願意出手相救?」
聶迎芯言語間充滿火藥味,其實了解的人都能嗅出絲絲嫉妒的滋味兒。
承宣公如此人中龍鳳,居然越過貌美的她進而青睞一個來歷不明的女活屍,這讓她心底發堵。
大約很多被扔在手心裡的女子都有這樣的情節,玉裙笙樂得看聶迎芯吃癟。
「即便承宣公看上了這女活屍,又與你有什麼關係呢?那不是很好嗎,人家沒了機會奪得你的風采。」梁驍一眼瞧出自家師妹的心結。
聶迎芯掛不住,嗔怨自家師兄不給台階下,「哎呀,師兄,你也不哄哄人家,是不是也著了道兒?」
「你本就是這樣的人,嫉妒別人分了你的風采,不是我說你,你這個脾氣得改改了,不然誰敢娶你。」
梁驍毫不客氣地下了師妹的臉面,聶迎芯馬上杏眸盈淚,面含哀怨,咬著下唇跺跺腳,再接著惡意瞪了玉裙笙所在的方向,含恨離去。
「師兄,我恨你。」
「有毛病不改遲早會釀成禍端。」梁驍自言自語道,也好像說給玉裙笙聽。
他走近玉裙笙,隔著一面欄杆安慰她,「方才師妹說的話,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我幫你教訓她了。」
「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如此。」玉裙笙道。
其實這樣反而對她不利,女人的嫉妒心可以誘使她做出任何壞事,被梁驍當面拂了面子的聶迎芯指不定怎麼針對她呢。
梁驍算是給她送了麻煩,不過她自然不會指責人家,她不知道梁驍安的是什麼心。
梁驍爽朗道:「無妨,以前師妹說話沒分寸,我便管教管教,都是這樣過來,她也沒有什麼想不開的。」
玉裙笙點點頭,因寄望於宇北承救她出去,遂與梁驍無什麼話題可說,梁驍失望離去。
她打坐到天亮,直到梁驍送來了踐行酒,她總算鬆了口氣,上官叡齡鬆口答應將玉裙笙交給宇北承,只是她需要服下抑制發狂嗜血的靈藥,保證無傷人本事才能啟程。
宇北承因前往某處捕奇獸遂無暇來過問她,梁驍就頂了下面人的班來看她。
「又是你。」玉裙笙百無聊賴道。
「不高興看到我?我走了,那美酒佳釀我也一併帶走了。」梁驍作勢要走。
「哎哎哎,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玉裙笙扒在欄杆上說。
梁驍嬉皮笑臉轉過身提了酒進入牢房,坐下拆開紙封,裡頭滷雞腿的味道鮮香撲鼻,打開綠楠酒的塞子,一股醇粹飄然而出,玉裙笙的鼻子簡直愛它們混在一起的味道了。
第一眼瞧見雞腿,雞皮油亮若凝結的天然精華,暗黃色澤可想象得到其烹制工序的精緻與獨到,觸摸之下軟嫩得如富人身上綿軟的絲綢,忍不住就上手抓,被梁驍手裡的筷子敲手。
「嘖嘖嘖,不凈手就敢往嘴裡填啊,你是不是女人。」
她委屈無辜道,「是雞腿先撩撥得我,怎麼能怪我呢。」
匪夷所思的謬論讓梁驍搖搖頭,忍俊不禁道:「感情雞腿還能成精,吃吧吃吧,別讓人誤會我欺負你。」
入口的綿軟酥脆混合著綠楠酒的味道,玉裙笙心滿意足將大部分食物都吃了。
剛咽下一口肉,手裡拿著啃了一半的雞腿,她看向望著她微笑而始終未動一口的梁驍:「你怎麼不吃啊?」
梁驍掃了掃桌上狼藉一片,抱臂,揶揄道:「讓豬給霍霍成這樣,你準備讓我吃你啃的骨頭?」
玉裙笙瞬間無地自容,她怎麼就沉浸在美食中無法自拔呢,腦中一陣恍惚,難為情道「對不起啊,我一情不自禁就……哪天我請你搓一頓。」
「沒事啊,餵飽了你,你請我吃你就夠了。」他向她伸出魔爪。
「你說什麼?不要亂開玩笑。」玉裙笙向後退,被梁驍一步步緊逼。
「你可知道我忍了很久了,第一次師傅大公開常傾山我就想狠狠蹂躪你,你比我那個師妹身姿還豐腴,容貌還美上一百倍,以我的經驗來看,你一定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更銷魂。」梁驍色咪咪的眼神瞧得玉裙笙頭皮發麻。
她忍著心底的噁心道用力推他,「滾,沒想到術士里還有你這種渣崽,是誰給你的膽子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身體綿軟下來,力氣像被抽空似的,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梁驍不吃自己帶來的食物和酒水,原來那些東西有問題,她只當他介意自己太過肆意。
陌生人給的食物不能吃,可惜後悔已晚。
梁驍輕浮地勾起她的下巴,臉湊近,笑得玉裙笙想將他扔進草原任十萬奔騰的駿馬踩踏,「自然是我常傾派掌門,你可知道掌門提出放走你的條件,便是讓宇北承獨自出力捕捉你身邊那隻千年屍王交付我派,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他怎肯干?他嘴上不鬆口,卻再沒了動靜,可想而知最後定要放棄你,而我派要一個小女屍也無用……」
雲卿肅幾日未聯絡,難道是是礙於常傾派與宇北承強強聯手……
玉裙笙咬牙切齒之際,梁驍又給予重擊:「師尊說把你煉了,做成屍還丹,是我尋理由為你拖延了一日,」他的手背拂過她漂亮的臉頰,進而探入脖頸,「你得謝謝我啊,應該好生伺候我,放心,憑我身經百戰,定會讓你欲仙欲死。」
隔著幾層衣服她被他摸著都噁心,恨不得砍了的那隻手解開了她的衣帶,外衣散落……
目齜欲裂。
體內屍性慾發,卻馬上歇火,摻雜著絕望與無力,她閉目,準備摧爆丹田,回憶雲卿肅曾傳授的內丹心訣,此時她已生出內丹,內丹若毀,則本體很快灰飛煙滅,自古也有修行者不堪忍受痛苦自保內丹而隕的例子。
一場勁風闖入,蠻力襲向梁驍面門,將他的臉打得扭曲如坑窪的泥路。
看見雲卿肅如謫仙降臨,紫袍翻飛,墨發披於腦後飄然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玉裙笙心安,卻又隱隱擔憂。
她看得出梁驍是在這等著他。
「敢欺我屍門,不得好死。」輕飄飄一句話,配合著長袖一甩,梁驍身子被狠狠撞擊然後倒地。
梁驍從地上艱難爬起身,嘴角血絲飛流直下,但是面上掛著得意,「我常傾派入得出不得,師尊和師叔們布下天羅地網,你便無處可逃。」
「哈哈哈哈!」幾位由上官叡齡為首人模狗樣的道袍術士出現在地牢內,「我等恭候多時,奈何屍王遲遲不來,只能故意製造機會了。」
雲卿肅全然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將玉裙笙與自己包裹在一個泛著紫幽之氣的圈子內,算是一個小型保護陣,可幾位術士紛紛發招便擊碎了保護陣。
接著又挨了上官叡齡一掌,雲卿肅口吐屍血,緊皺眉頭。
「雲卿肅,你不是有逆坤鏡護體么,逆坤鏡呢?」其實玉裙笙私下裡也催促過雲卿肅趕緊來救她,因為她覺得雲卿肅修行了千年,再怎麼也能掐得過一百年的術士,可今日這情形,怕是之前受過大傷才會如此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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