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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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雖修屍道，到底沒有實戰過，就比如雲卿肅你明明活了上千年啊，心法術法都屬於上乘，為何鬥不過區區上幾個元嬰期的老術士，我不明白如果不為了戰鬥，我們修行為了什麼，難道為了活得長一點？然後遊山玩水並且遊山玩水？」
宇北承忍不住發出低笑。
雲卿肅黑臉，「閉嘴，你懂個屁。」
玉裙笙噤聲。
「你若把對宇北承的余情未了加諸在大義上面，這會讓天下道義之士蒙羞。」雲卿肅意味深長道。
「我沒有，我的確是為了修行著想，至於宇北承，我恨還來不及，我才不會幫他。」玉裙笙心下蘊怒，他在指摘自己是那種只知兒女情長的小女兒家，以除魔衛道為理由幫助宇北承。
她是戀慕過宇北承，不過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她現在是三十多歲的心態，她自認為情智已經變得很成熟。
宇北承面上蒼老而苦澀，聽到玉裙笙親口說出對他的怨恨，心好像被刺了一下，後悔自己不該欺騙她的真情，銳利的眸子中又有些希冀。
她會不會對自己還有一絲情分？
不會，她絕對不會再被他蠱惑，十幾年光陰，他失去了當年意氣風發，迷人的神采，爬上俊容的皺紋將他打入無顏老叟的陣營，就連引以為傲肩寬窄腰也成了無二兩肉的骨架子，換了多少衣袍穿其來都顯得衣下空蕩，他又執拗不肯換小了尺寸，致行走之間如蓋著一層黑布的鳥籠，只余骨架輪廓。
昔日妻子面若桃花，美不勝收，一襲墨發披於腦後潤亮如晝，凝脂賽雪的肌膚比曾經慘白的膚色好看太多，仍值爛漫妙齡，白衫不染，活脫脫一個天上仙子！
如此對比，竟是大大的違和，他是該認命了，人屍殊途，玉裙笙前途一片，而他呢，恐怕頂多再熬個十年！
掂量過自己，他竟生出無比的悲涼，為了權勢和滔天的野心，他最終落得個什麼下場，不曾與愛的女人親密過，可他在沒有機會觸碰她一根手指了。
懸於空中的雲卿肅本欲與宇北承隔開，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發覺對方眸中隱隱的不甘，淡淡的快意融入神色。
「笙兒，是我負了你，我不好，如果你們願意救汾國和汾國百姓，我願意再折壽十年，或是立刻赴死都行。」
宇北承跪下的那一刻，彷彿世界一下安靜了。
重新踏足汾國土壤上，物是人非，以人形穿行在人群中的妖怪肆意釋放出妖氣，見到宇北承均一愣，很快又恢復如常，吃飯的吃飯，逛街的逛街。
表面和諧的市井風情，讓人看了不舒服。
百姓們認不出妖怪，也就不害怕，對暗地裡少年被強拉硬拽販賣給陌生人的場景視若無睹，少年身上疤痕遍布，假裝啥也不害怕的模樣讓人莫名心疼，誰也不知道或者誰也不會去管他即將落入哪方妖魔之口，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受傷害，他們忍一忍就過去了。
拉住往食肆里送肉送菜的夥計，玉裙笙打聽少年身份，對方是海邊逃來的縴夫，餓了兩天，偷吃客人點的菜，被掌柜的扭送賣到奴隸集市上去，也算給個懲罰。
夥計勸他們不要多管閑事，惹了麻煩根本就逃不掉，奴隸集市會將人賣給妖怪當口糧。
玉裙笙覺得千年可憐，畢竟因為一口吃的，就要喪失自由，還損了性命。
她要救他，那種慾望在看見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后愈加深厚。
終於鼓足勇氣，「站住！」
那三人沒人回頭，玉裙笙又喊了一聲，送菜老伯大驚一聲「完了完了」呲溜跑走了，留她和雲卿肅宇北承三人佔盡人伢子的視線，對方發出尖銳威懾的聲音，那聲音不屬於人類，一旁的百姓聽到聲音嚇得閃得四散。
地方空了，才好運動，雲卿肅本來不太想出手，對方太弱了，一拳撂倒的那種，哪需要他來親自出馬。
「說要練習戰鬥能力的那個人，快去打死那隻妖怪。」
玉裙飛身上前，指甲暴長，由於只會掐住對方的脖子讓對方得了可趁之機，妖怪齜牙發出警告，接著從背後曝出翅膀，與玉裙笙來了個懸空戰鬥，不斷從口中噴出火，速度快得不行，玉裙笙差點躲閃不及，裙角被火星子噴到留下黑色痕迹。
看不過的雲卿肅發出嘲諷的嗤笑，一句「自不量力」也不知說誰，上去就是一甩袖，只見那妖怪立刻被劃為兩半，「雖然攻勢野蠻了些，不過這一招對付這種跳樑小丑最有用。」他用眼神示意玉裙笙「學著點」。
在地上看到雲卿肅殺「人」的情形，宇北承略微震撼，以前是他殺人如麻，不想還是敗給了這種乾淨利索的殺招，如果他也能有這種能力就太好了。
「記住，人家不會給你留空餘功夫，如果沒有萬鈞力氣就別用掐脖子這招，致人死地最上乘的招數，是一擊斃命，無論你用什麼方式，最快達到自己目的才是正事。」
玉裙笙學不會雲卿肅揮袖子那一招，人家可將袖風化為刃氣，這一點，以她的修為幾乎不可能，或者傷害微乎其微。
想了想，新學的術法不錯，凝聚體內屍氣，聚氣為屍毒，對於弱小的妖怪，便能輕易斃命，可以延緩較大的妖怪的動作，給予她交換招數的時間。
她的指甲也有屍毒，如果不慎被她刮傷，後果不堪設想。
「這遠遠不夠。」雲卿肅知道玉裙笙所想，給出意見，「你盡量想出任何方式作為你的殺招，用盡一切給予對方最大的傷害，比如這樣……」
雲卿肅凌空劃了一道，造了一個僅有二人的結界，重新變換出那妖怪，讓玉裙笙練習，「來，嘗試一下化氣為劍，心裡想象化為劍的樣子。」
玉裙笙聚屍力於頭頂，一把劍朝妖怪劈去，一把插中對方心口，再橫劈，將對方屍體攔腰砍斷。
「再快，對方不會就站在那等你劈。」
雲卿肅重新變幻出一個隨意移動的妖怪，不過妖怪面無表情如木頭人一般，玉裙笙又嘗試著快劈，手法生疏，險險將妖怪身子斜劈開來。
「還算不錯，繼續努力。」
玉裙笙知道雲卿肅的稱讚不過是勉強的鼓勵，並不是自己真的就合格了，暗自下決心私下裡要多練習。
那妖怪化為一股煙灰飛煙滅，被販賣的少年為自己得救感恩戴德，頭磕得「砰砰」響，玉裙笙將他扶起來，一番安撫關切，套出妖怪們輕視折磨人類的慘絕人寰方式。
「小兄弟，你可知自己方才被賣掉的結果會如何？」
「還能如何？無非有兩種，有錢的富戶將我買走當下人差遣，這種結局算好的，民間的妖怪不怎麼吃人，小心點就成，可怕的是被大臣買了獻給皇上，那才是死路一條，皇上已經被妖怪附身，是吃人的，聽說他令工匠造了一座血池子供自己飲血。」
奶奶滴，她一個屍都沒有血喝，一個小小壁虎精倒挺會享受。
少年非常感謝玉裙笙一行人扭轉了自己命運，瞧見宇北承的時候，他眼前一亮，「承宣公回來了，那我們就有救了，承宣公，您去哪兒了？可是尋仙人來除妖的？」
宇北承艱難一笑，面對少年寄予的期望，他更希望自己親自為其實現，而不是假手於人。
「不錯……他們的確是能夠剷除妖魔的……」他不願欺騙子民，他一向一言九鼎。
「太好了，汾國有救了，我們都有救了。」少年流下感動的淚水。
玉裙笙欣慰地看著少年情緒的轉變，能成為救世主的滿足感佔據胸中。
接下來就是直探壁虎妖老巢了吧？
問了宇北承和雲卿肅，說是先回府與宇北承那方的術士匯合，承宣公府由一團結界籠罩著，所以進不去妖，他們也沒有機會打探宇北承的蹤跡，術士見到雲卿肅與玉裙笙一行大感驚訝。
雲卿肅則將玉裙笙隱於身後，屍與術士乃天敵，無論和平與否，該防則防。
宇北承向他們引薦了雙方身份，很快他們就達成一致，思討如何對付壁虎妖。
那壁虎妖懼宇北承手裡有幾個術士，遂不得控制於他，又虎視眈眈想殺了他，府外到處是眼線，雲卿肅與玉裙笙掩了身形，是以新皇不知有外人入城，只是有人看見宇北承帶少年回去，那妖怪無故死亡，新皇一定會追究宇北承殺人之事。
想將他放入地牢不可能，趁機卸下他的職權是真，季連雲磊是妖早就是城中人心照不宣的事，所以他縱容同類遊戲人間，百姓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怒不敢言。
宇北承上朝遭到了多方官員的打擊，言官有模有樣掏出宇北承草菅人命的人證，強烈要求將宇北承卸去職務，並一命償一命，宇北承冷不丁的眼神令送菜大叔膽寒，「臣並沒有殺人，為何沒有人關心那人變成一股青煙不見了？」
「強詞奪理，即便變成青煙，當時你在場，你就是殺人犯，來人啊，給朕把承宣公押大牢，府邸充公！」坐在鑾座上的季連雲磊大言不慚道。
「慢著！」宇北承手擺了擺，身後士兵猶豫不前。
宇北承縱橫朝堂多年，到底是有威勢的。
「反了反了，朕說的話你們都不聽，耳朵聾了是不是？」季連雲磊暴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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