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离魂的蜻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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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鼻子聞到一股好酒的醇香,想來是掌門得了佳釀,且隨我去嘗嘗。」
男人的世界,沒有女人,也要有美酒相伴,就如美食之於她,這是有人故意引他出洞。
真不知道做品牌喉嚨里賣什麼葯。
天上杏桃釀製的一百年的好酒,醇香味美,壇身有三歲孩童這般高,龍澤剛一揭開酒封,鹿玄真座下的兩位大徒弟泓真和泓願便湊了上來,泓真伸手想沾上一指頭,被龍澤拍下去,「幹嘛,這是給我小雲哥哥準備的。」
泓真垂涎模樣,「怎的這般小氣?你帶來這麼大一罈子,不就是給大傢伙分享么,師叔祖也喝不完啊。」
「喝不完可以慢慢喝,有的是日子,總之這第一口,要小雲哥哥品嘗。」龍澤護著酒罈的模樣十足像個護犢子的公雞,不僅不讓他們碰,似乎看一眼也便宜了他們。
泓真一臉不屑地翻白眼,龍澤則一副「我就喜歡你討厭我又干不掉我」的姿態,眉間得意藏都藏不住。
有了這酒,就不怕勾不住小雲哥哥的心,男人嘛,多多少少還是貪酒的,投其所好第一步若成了,那進一步接觸就不遠了。
待雲卿肅與玉裙笙雙雙來臨,龍澤才開始拿了瓢子要舀給雲卿肅,「小雲哥哥快來,我從天上帶來了好酒,用蟠桃園裡一百年的杏桃釀的呢。」
雲卿肅品味了幾口,入口甘冽,第一口驚艷,第二口回味,下了肚唇齒生香,身上則縈繞著一層清涼,之後一股勁直奔前額,渾身輕飄飄,便如入雲端,稍微帶點後勁。
「不錯,沒有烈酒那般刺激,卻是身心舒爽,好酒。」
龍澤聽完咧嘴笑,滿足道:「這酒亦是釀了一百年,我從星君的蟠桃園裡挖出來的,喝完可明目清濁氣,小雲哥哥喜歡就好。」
雲卿肅不似前幾日擺出一副生人勿近模樣,還笑了笑,「托你褔才嘗到如此佳釀,你就不怕太煉星君怪罪?」
提到太煉星君,龍澤篤定不會抓回去,「他才沒空關我呢,更何況我這是幫他孝敬祖師爺,他呀,就算肉痛,也不會怎麼樣。」
「太煉星君忙什麼?竟是放任你擅自下界?」雲卿肅眸子深了深。
龍澤支吾不清,「反正就是梁延真人托他幫個忙,其餘的不清楚。」
接著鹿玄真才從外面回來,龍澤給其盛了一碗酒,泓真和泓願姐弟倆坐不住了,紛紛討要,龍澤也不小氣了,隨便舀,玉裙笙雖聞見奇香,卻無胃口。
酒罈口子里初初飄著一層黑,一絲一絲的,似人的頭髮。
潔癖如雲卿肅,胃中一陣翻滾。
口直心快的泓真指著酒里的頭髮,「你該不會是在這裡頭藏了一具屍體?」
「開玩笑,龍哥我向來敢做敢當,殺人泡酒給你們喝,我有病啊。」龍澤翻了個大白眼。
只聽酒罈里「咕嚕」一聲冒出個腦袋,剛好脖子就卡在壇口。
此人半長的頭髮高束腦後,圓圓的臉,像傳統年畫上用來驅邪守歲的的胖娃娃,聽口氣還暈暈乎乎,「咦,怎麼這麼多人?這是在哪兒啊。」
龍澤嘴角抽了抽,湊近與他對視,「思逸,你不在洞府守著,幹嘛藏進酒罈里?」
看來是天上與龍澤同門的仙童無疑了。
這仙童估計是貪酒,一頭扎進酒罈里醉昏過去了,只是這才半人高都不到的小罈子如何裝得下?龍澤掐住脖子將其拉出來后,看到思逸似鼻涕形狀的身體后他和大家都呆住了。
「哇哈,鬼啊!」於是在泓願的狼嚎中,大家又恢復了神思。
泓願怕鬼,顫抖著手指著思逸,「他死在那裡面了,他的魂附在裡面了,那我們喝的豈不是屍水?」
聞言,除了玉裙笙,大家紛紛喉間一窒,按住胸口,一種想要噴出瀑布的願望襲上心頭。
龍澤十分沒面子,臊著臉解釋,「我若知道這酒里有人,絕不會帶下來噁心人。」
然後臊意化作惱怒,揪著思逸的辮子便質問道,「擅自離魂怠慢公職,該當何罪。」
「你說什麼?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哪裡來的公職?」思綺透明的身體頂著大大的腦袋頭重腳輕,看著十分詭異。
雲卿肅看出思逸在酒缸泡了太久,醉得發懵,指尖凝聚一道幽紫射向思逸額心。
思逸的身體看起來不似普通魂魄那般輕盈透明,好像撞了一些液體顯得重重的,走路搖晃不倒,身體散發出橘粉色的光澤,應是被這杏桃釀長時間浸泡所致。
長期浸泡……想到這,雲卿肅眼底氤氳起了疑雲,聽龍澤這傢伙之前說的話,思逸大概幾日前還在當職,而這酒罈中的魂魄,浸泡了很久,能讓酒在魂體上浸泡出顏色,這可不是幾日就能出的效果。
雲卿肅給思逸洗去醉意,思逸明顯眼神清亮多了,說話也透著清醒,「我記起來了,我是凌仙洞太煉星君座下的守門仙童思逸,現在可是幾日過去了?那我該回去了。」
「你想怎麼回去?你的魂魄在酒罈里裝了數余年,那具身體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適應。」雲卿肅挑了挑眉。
言下之意,不是思逸靈魂出竅,而是奇異本尊的一縷殘魂在酒罈里待了數余年,神仙損失一縷殘魂不礙事,不會影響其平日行為,只是總有些東西記不全罷了。
思逸才明白過來的樣子,「原來我已經醉了很多年,這酒真是耽誤事。」
「我與思逸同在一屋檐下多年,竟不知他已離魂這麼久,這廝真是狡猾,敢偷懶不幹活,看我不把你送到星君那兒好生懲罰一頓。」龍澤忘了他自己本來就不幹活,一邊揍著思逸,一邊前往天上。
「他怎麼對同門如此暴力。」玉裙笙隨口一問。
鹿玄真一愣,隨口笑了開來,「怕是那思逸與龍澤生了怨,不過對待旁人,龍澤不會那麼暴躁。」
不到一日,龍澤又趕著思逸下來了,重新見到這二位,大家都有點哭笑不得,鹿玄真詢問他:「可是家師不在?」
龍澤點點頭,手叉腰,從袖中取出一個橘粉色光球,光球落地則變成了思逸的魂體,「這傢伙的魂奇怪的很,竟不容於本體,怪哉。」
所以找鹿玄真幫忙來了。
鹿玄真和藹一笑,眼中有中年人特有的清亮,「那我便試試。」
只見他手下凝聚一層透明的白氣,單手蓋住魂體的頭,將其送入體內,幾乎鬆手的同事魂體自己崩了出來,於是他試了十幾次,每每快要融入體內時,還是崩出來。
鹿玄真的臉在同一刻拉下來,修鍊了幾百年,魂都合不進去,太丟人了。
雲卿肅亦試了一次,結果也不行。
思逸的魂體卻樂不思蜀,「其實我做殘魂挺好的,自由自在沒煩惱,也沒啥大的夢想。」
龍澤一巴掌拍在思逸魂體腦門兒上,雖然穿過了對方,思逸魂體還是往旁邊一倒,「你怎麼總是打我。」
「我看你不順眼,上輩子和我爭小雲哥哥,這輩子還在師傅眼皮底下躲懶,看見你我拳頭就痒痒。」
思逸跑到自己本體背後,拉著自己本體道:「喂,你就看著我被揍?」
誰知思逸的本體諷刺道:「又不是我挨揍。」
「我可是你的一縷殘魂。」魂體的思逸委屈道。
思逸的本體冷冷掃了他一眼:「可我不需要你,你完全就是多餘的人。」
「嗚嗚嗚嗚,你們怎麼這麼狠心,我也不要跟你們在一起。」說著殘魂要飄走,被雲卿肅抓住。
「對了,師傅讓我給你捎了這個。」龍澤手掌心一道淡黃色光的方塊傳到了鹿玄真手裡。
得知太煉星君想讓他代為照顧龍澤和離魂的思逸,鹿玄真腦殼痛。
太煉星君交代下來的事,鹿玄真不敢不認真完成,遂查了許多典籍,終得出結論,「怕是前世種下的果。」
前世只能讓龍澤去地府查問情況,雲卿肅與玉裙笙隱身跟著,思逸前世是雲卿肅的小弟子蜻恆,道法高深,投胎的時候因為當時的太煉星君在場,鬼差們也沒有怎麼仔細檢查,於是蜻恆可能魂魄不全就進入了輪迴。
「果然,他是故意的。」龍澤臉色很不好,不論是思逸的本體還是魂體一頓捶,疼得兩個思逸齜牙咧嘴。
蜻恆是投胎了,但是故意趁太煉星君不注意留下一縷殘魂,那縷殘魂就等於沒投胎,所以應該還是蜻恆的模樣。
「說,你到底意欲何為?」龍澤掐著思逸魂體脖子逼問。
蜻恆的殘魂故意化成思逸模樣,肯定有目的,龍澤誓言逼問出來。
殘魂化作蜻恆的模樣撇了撇嘴,望著雲卿肅,眼淚吧嗒吧嗒下來,很顯然要來一場師徒相認的戲碼,看得龍澤刺眼,氣得擰他的肉,只可惜掐下來的是一大塊凝固的液體。
蜻恆來到雲卿肅面前擁住他的袍角,「師傅,我終於見到你了……」
於是巴拉巴拉就講了一大堆,蜻恆投胎前,太煉星君告誡他放下執念來世好生修行,可他有太多東西要記著,怎麼能靜下心來?
他要等有一天,見到師傅,親自將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訴雲卿肅,這才分了留下半縷殘魂在世上,剩餘的魂魄投胎到通文縣的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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