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记忆之蜻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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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恆投胎的那戶人家是個酒鬼世家，靠著祖上除妖降魔受到百姓尊敬，可每一代都是酒鬼，這就是他們一直修不成正果的原因。
估計太煉星君嫌養嬰兒麻煩，遂借凡人手養了裡面，改名思逸接到天上的時候，他都八歲了，可是這傢伙居然特么是個酒鬼，星君一陣管教之下才戒了酒。
看到思逸正常了，星君太忙就隨他去了。
其實呀，思逸也覺得自己經常醉著不是個事兒，知道身體里還存著一個叫蜻恆的人，那是他的前世，會告訴思逸前世的故事，不過最重要的秘密不會說。
蜻恆知道思逸要說什麼，他答應了，從思逸身上分離走，順便帶走了醉酒的毛病，於是常常暈暈乎乎地飄啊飄，他也聰明，知道蟠桃園裡人煙稀少，地下埋了好多酒仙釀製的酒，他的醉病犯了，就躲進酒罈子里睡一覺，醒來便是個把年，這樣也不覺得度日如年了。
反正他一縷殘魂，怎麼修鍊不過是能固個形，他以這般狀態存在，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說出那個秘密，他在等待師傅的轉世，師傅天賦異稟，即便是死了……亦是可以重新位列仙班，他要找到他，告訴他自己所見到的一幕……
「你保守的秘密是什麼？」雲卿肅故作鎮定，內心已經激起了漣漪。
昨夜他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一身白衣勁裝，披單肩戰甲手執長劍站在一片赤水中……之後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之前經歷了什麼。
他修行了千餘載，從未有過夢境，屍是沒有夢境的，但昨日他很清醒地知道那是一個夢。
自從一年前有了這夢，他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這就很不尋常，一定跟心中的執念有關，非要解開謎團不可。
殘魂蜻恆暈了過去，龍澤掐醒了他，根本就沒辦法湊出完整的記憶，顯然時間太長已經忘了。
見雲卿肅陷入憂思，龍澤的腦瓜靈光了一回，請來了蛛女。
「哎呦呦，我親愛的大王，你可算想起我來了，怎麼，可是有要我幫忙的地方？」蛛妖一身魅惑的紗裙搖曳生姿地來到思逸面前，再瞧瞧飄蕩的殘魂蜻恆，睫毛彎彎的大眼睛里有了幾分猜測。
「本王知道，你不僅可以織夢，也可以織魂，可否幫忙將這殘魂的記憶拼湊完整？」龍澤背著手，帶上點架子，依稀當年統領眾妖，意氣風發之時。
蛛妖眼睛眨了眨，頓了頓，「你要我織的是一個人的記憶？可奴家從未織過記憶。」
許是看出蛛妖故意藏技，龍澤眸子暗下來，湊近了看，那眼神嚇人，「別說你不會，我知道，你的神通多著呢，縫合靈識你都會，還有什麼是織不了的？」
蛛妖退後一步，眸子閃了閃，「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這越是稀有的秘術，越費心神……」
龍澤眸子暗了暗，湊近她，「為了小雲哥哥，我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只要我弄做到。」
蛛妖眉眼間流光四溢，在他額頭上印下香軟的一吻，那吻如蜻蜓點水，清清爽爽，然後被吻的位置突然泛起粉色的泡泡。
龍有求於人，不能發作臊著臉瞧了瞧雲卿肅，後者無動於衷，他才恢復平靜。
然後蛛妖嬌羞地湊到耳朵邊上輕吐幽蘭：「不要你付出什麼代價，奴家的，就是你的。」
鹿玄真，雲卿肅，玉裙笙捂著自己下巴，咋沒看出來呢，龍澤還有這行情。
看了龍澤黑下去的臉，蛛妖趕忙開始忙活起來，袖中青蔥指尖冒出細小透明的蛛絲鑽進殘魂蜻恆背後一翻搗鼓。
雲卿肅也被蛛妖的手法唬得一愣一愣，遂問道：「為何直奔脊椎而去？」
蛛妖風情萬種一笑，「都道五臟六腑和丹田才是人的精神源泉，殊不知人的脊椎才是最具靈氣之物，沒了他，人就如一灘爛泥，殘魂的意識脆弱不堪，我便從他最堅強的位置找，大多最重要的東西都是藏在這的。」
雲卿肅心下瞭然，只嘆自己還是讀書太少。
果不其然，在蛛妖一通忙活下，找到了蜻恆的記憶，呈現在大家面前。
原來千餘年前，雲卿肅奉天朝皇帝命不得不去清理一處瘴氣之地叢生的屍鬼，天朝皇帝橫掃天下，唯一處不破，為了對付這些屍鬼，當時死了很多人，頭疼之時，希望當時最近的霽凌山一脈可以為自己所用，便出現了一個契機，讓他可以要挾雲卿肅為自己奪下地盤。
雲卿肅下山之際，蜻恆捨不得師傅緊隨其後，突然發現一散發黑氣的黑衣男子跟著師傅而去，之後與師傅對打幾個回合，一直到了那瘴氣之地，二人居然合力殺光了屍鬼，卻又是打起來，之後突然消失了，然後那毒瘴之地又出現幾個天上來的戰甲天兵好像搜索著什麼。
他隱匿於雲層怕被發現，於是便早點離開，之後想不明白，師傅和天界有聯繫，因為他要飛升了，和魔界又有什麼牽扯呢。
顯然，師傅認識那魔界的人，且不一定就是敵對關係，他不能輕易告訴任何人，那會對師傅不利，後來聽說師傅死了，他便期待著師傅有朝一日轉世來到他的面前，好讓他將這個秘密告訴他，師傅背後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大事。
雲卿肅回味過來，蜻恆記憶里戴面具的魔族男子，有可能是留燼，而天兵天將有可能是為了抓捕留燼而來。
蛛妖的手再掏了掏，又掏出一段完整的記憶，漫天黃土，殘陽如血，北方戰場一片狼藉，破碎的旌旗倒地，周圍遍地屍體，死氣沉沉。
唯一襁褓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嘹亮哭聲，凄厲哀婉中透著絕望與無助，劃破長空中。
蜻蜓妖本來哀嘆人間生靈塗炭，驚訝這突如而來的生機，遂將這孩子抱起，可周圍瞬間湧上來的怨靈紛紛出來為難，戰場死的人太多了，他們肆意包圍了天空，蜻蜓妖飛不出去，焦急在原地跺腳。
她知道怨靈們想要食這孩子的血肉，她不能讓他們傷害這個孩子。
她消耗自己的妖力吃力驅趕著群鬼，她只是一個區區兩百年的小蜻蜓，能化形就不錯了，基本上沒有什麼攻擊力，襁褓就是個燙手卻也割捨不掉的山芋。
好在一位修士趕來救了她和孩子，她能保證修士不會傷害孩子，不能保證修士是否會傷害妖，她趁機摔了燙手山芋，離開了。
後面她遠遠地跟著修士回去，見他十分喜愛這孩子，也就放心了。
雲卿肅感念蜻蜓妖的善良，為孩子取名蜻恆，希望他永遠記住人家恩情，以後的教導中，便有了妖也有好壞之分的叮囑。
蜻恆這孩子調皮，雲卿肅感念其可憐身世，向來寬容，於是這孩子就以為雲卿肅是他一個人的，為了他的一顰一笑努力修鍊，聽到他的誇獎都能高興個好幾天。
其他幾位大弟子紛紛提醒雲卿肅太過於寵溺蜻恆不是好事，導致那孩子雜念太多，恐生反骨。
雲卿肅便也慢慢疏離了，蜻恆傷心了半載也就釋懷了，也能和師兄姐弟融洽相處，雲卿肅暗中關心，時常趁起睡覺時潛入夢境指點練功。
蜻恆向來努力，絕不會讓他失望，很快便有了不俗的表現，下山抓個小妖什麼的根本難不倒他。
他也在幫助山下小妖，於是結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有一日喜鵲妖告訴他，師傅帶回來一隻斷手斷尾的小臂虎，看師傅的樣子甚是喜歡。
喜鵲妖站在屋檐上，蜻恆則在屋檐下看著小臂虎歡快地爬行，綠油油地好可愛，只是沒有一隻手還有尾巴，爹不疼娘不愛，比他還可憐，他趴在床頭逗他，喜歡看他小嘴巴咬不動他指甲蓋的模樣。
小臂虎一天天長大，見的人多了，還真容易變複雜，自卑將他包裹得喘不過氣，即便有人嘲笑了他而被懲戒，還是敵不過他想當正常壁虎的心。
龍澤的傷心令雲卿肅側目，雲卿肅很快便為他找到代替四肢的熊掌和尾部，於是小傢伙變得活蹦亂跳，可是雲卿肅弄得全身是傷，這讓蜻恆很心疼。
他不明白，雲卿肅不允許他諸多的探望是為了什麼。
那日他恨上了那隻綠油油的壁虎妖，一隻完全依賴和索取的壁虎，小小的壁虎身子爬到手心裡，一使勁兒就弄死了，他當然不能冒險讓師傅恨上自己。
讓他對小臂虎失去耐心的那一刻，天朝皇帝來襲，他找到了機會，可也直接改變了他的命運。
小臂虎被嫁禍偷埋天朝皇帝送來的御貢，一隻金色孔雀，那隻孔雀很蠢，被他用肉吸引到後山，於是一板磚打暈了。
之後雲卿肅不得不為了小臂虎被嫁禍一人承擔了很多事，他清楚記得自己的性別，不像那隻小臂虎居然對師傅有了濡慕之情，他絕不能忍受師傅被帶彎！
他悄悄找師傅，還沒進門，便見天朝皇帝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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