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云莠幻境
56.18
「那後來呢，你殺了他么。」
水波麟麟的海邊，她就坐在那裡捧著臉，認真地聽著。
「沒有。」龍犀沉望著那片廣闊的海，眸子彷彿融入其中，美得亦幻亦真，海的對面隱約可以看見藏在濃霧中的高塔。
「那你最後為什麼權侵朝野了呢？」從穿著玉裙笙就可以看出眼前的男人身份地位不俗，況且能有將近兩千你年的修為，應該也能族中某個挺高的職位吧。
龍犀沉眸子里出現一抹沉痛，瞬間將碧藍的海水吸進眼中。
一剎那，場景轉變，玉裙笙看見在烏煙瘴氣的天空下，一位少女被綁在形態奇異的藤樹上，束縛她的鎖鏈足有人腰的一般那麼粗。
她怒視站在面前一位面容清秀錦衣華服的男子，漂亮的臉因為猙獰反而更顯蒼白，「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都已經答應成為你的王妃，陪你玩了一場遊戲，你還不死心。」
魔族男子向來佔有慾強，即便不愛，也要擁有嚴整的全部，二皇子面容有快感也有遺憾，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哈哈哈，你的心裡藏著他，我怎麼死心？」
望著一步一步走來的二皇子，霏胥驚恐地睜大眼睛瞪著他手中的匕首。
「你要幹什麼？你別過來！」
似是料到他要做什麼瘋狂之舉，她幾乎絕望。
「哈哈哈哈！你是我的，我只要你臣服的軀體，你的心既然裝著他，那就不要了。」
龍犀沉趕到的時候，霏胥身上原本碧藍色的衣裙被大片大片的染成了紅色。
由她的心血染紅的……
他停在離她幾步的地方，那一刻彷彿萬物都靜止了，美人雙目緊閉，蒼白靜默的面孔，襯著一身紅衣，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她的面前設了結界，他為不能觸摸她而窒息，那時候他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多上前走一步，爭取自己應得的。
「我真後悔沒有殺了他。」龍犀沉說這句話的時候，畫面一轉。
他將心臟封存進萬年冰川中，手中一顆閃閃發亮的紅色戒指奪目璀璨，與霏胥的紅衣色澤驚人一致。
從那時候起，他便心如死灰，陷入魔障，他還是親手將二皇子俘於腳下，給了他一刀又一刀，割他血肉，待憤怒發揮到淋漓盡致，，二皇子已然變成一灘血泥，用令人驚悚的聲音發出酣暢的笑，「哈哈哈哈，龍犀沉，是你的家人重要，還是你愛的女人重要？你永遠只能選一樣，哦不，或許一樣都得不到。」
「你這個畜牲。」龍犀沉最後一巴掌，將二皇子徹底拍成了肉羹，血肉細碎得連螞蟻也可食之。
他丟下二皇子的屍體，任其遭到魔怪們啃食。
這狗雜碎哪兒有愛人重要？空了心的霏胥就在邊上冷漠地看著，居然告訴他，「你殺了二皇子，魔帝不會放過你。」
他將霏胥摟進懷裡，閉上眼睛享受般聞著愛人的發香，又聽懷中人冷冰冰地說道：「所以，魔帝，你也要殺。」
他遵從了霏胥的提議，趁魔帝不備，殺了他，將魔帝的魔靈吞食，大皇子興高采烈接過了位置，還封他為王，忌憚他體內有魔帝的力量。
此時龍犀沉體內魔帝的魔靈不安分，他時常要與魔帝做鬥爭，霏胥偷來了魔族至寶，逆坤鏡，將他體內的魔靈吸出來，凈化了。
自從霏胥失了心后，她待人異常冷漠，甚至出的主意也血腥殘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且行蹤神秘，龍家對霏胥十分不滿，派了人跟蹤。
卻發現，霏胥並非原來的那個霏胥，她體內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是誰？」聽到這，玉裙笙好奇道。
龍犀沉搖搖頭，「那個男人法力高深，似魔非魔，魔族上下竟然查不出他的來頭。」
查不出來頭便人心生忌憚。
他為什麼要藏身霏胥體內，這讓龍犀沉百思不得其解，生怕對方傷害霏胥。
藏在霏胥體內的男子調笑道：「我不過一縷孤魂，暫時宿在這姑娘體內，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甚至還可以把心還給她。」
霏胥果然恢復了原本活力的樣子，一顰一笑都動人心弦，眼波流轉儘是對龍犀沉的愛慕，甚至她的血有了可令魔界枯萎花草復生的能力。
新魔帝戚樾封她做了聖女，在魔族相當於公主一般的存在，霏胥領了命前去什剎海復甦魔陀花靈，卻一去不復返。
「她去了哪兒？」玉裙笙問。
龍犀沉沉痛的眸子閃了閃，「什剎海連接著外界與魔界，她被那來歷不明的男子帶去了外界。」
於是龍犀沉追去外界時，霏胥竟已經愛上了人間的道長？
霏胥與那道長眉來眼去，刺痛了龍犀沉的心，在魔界的家族紛紛說她與修行者勾結，他不信，扛著壓力保下她。
他質問她為什麼變了心，霏胥卻一臉的無辜。
「對不起，見到雲道長，我才意識到愛是什麼，我對你根本就不是愛，而道長才是，我的心因此感受到了悸動……」霏胥在他面前訴衷腸。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龍犀沉第一次對她大發雷霆，嚇得霏胥往當年的雲卿肅懷裡一鑽。
她縮身在雲卿肅懷裡，還刺激龍犀沉，「你不要傷害雲道長。」
龍犀沉身上幾乎咬斷銀牙。
霏胥不可能突然間愛上別人，定是這妖道蠱惑。
無論他怎麼逼問，霏胥都一口咬定是一見鍾情。
龍犀沉與雲卿肅交過手，很顯然對方不是自己的對手，他冷笑，一個修鍊了才兩百年不到的道士就想跟他抗衡？搶他愛人？說笑。
可霏胥攔在雲卿肅面前，他無法下手。
「今日我與魔界劃分清楚，龍犀沉，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沉迷於過去。」
「沉迷於過去？你要放下我？我知道是我傷了你的心，可我已經悔改了，為什麼，你要犧牲自己懲罰我？」龍犀沉當場失控。
霏胥看向他的眸子平靜無任何波瀾：「過去是毒藥，迷人心智，我要跟隨雲道長修習正道。」
「你瘋了，修鍊仙法會使你魔血倒流，你會入魔，也可能會死。」
「可我心甘情願。」霏胥堅定說。
眼看雲卿肅一副道骨仙風淡然如水的模樣，龍犀沉指著他詰問：「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麼迷魂藥？敢蠱惑魔族聖女？」
「我沒有蠱惑她，只是她有顆向道的心罷了。」雲卿肅的話如繞樑魂音縈繞於龍犀沉的耳邊。
龍犀沉炸了，向道？
他就發現霏胥重新接回心臟，恍然換了一個人，難不成那心臟被人調包了不成？
他查了很多可能，唯有那藏身霏胥體內的男魂最為可疑，可他尋不到蹤影。
之後再來人間尋霏胥，竟是人去樓空！
魔界事物繁忙，他便一年出尋兩回，每每毫無音訊，令他一年比一年消沉。
終於在這讓他見到了霏胥，雖然她已經轉世。
望著龍犀沉一臉寵溺模樣，玉裙笙無語，「我只是恰巧有了一張和霏胥很像的臉，你別那樣看我。」
龍犀沉冷笑：「可你今世還和那個道長在一起，怎麼解釋？如果沒有這張臉，你還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么。」
有機會么？玉裙笙撫面陷入獨思，后一秒打消了疑雲，「他失憶了，甚至連自己的事都不記得。」
龍犀沉：「有可能是裝的，如此看來，此人當真虛偽，竟瞞著你許多事，想來你從魔族聖女變成普通凡人也是他的收筆，簡直不可饒恕。」
龍犀沉咬牙切齒五官猙獰的樣子太恐怖，玉裙笙往旁邊挪了挪。
「不要對我們那麼疏離好不好，我不逼你，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龍犀沉突然溫柔下來，將她攬進懷裡。
玉裙笙還要掙扎，那臂彎力道太大，力量懸殊，她只好保持這個姿勢。
雲卿肅你倒是來救下我呀。
應是雲卿肅聽到了她的願望，幻境突然破除，回到了原本純樸山間的模樣，什剎海的絢麗消失不見。
「既是尋愛人前世，便正大光明來，何必用雲莠煙迷惑人？」雲卿肅手指長劍對峙龍犀沉。
龍犀沉帶了湛藍色寶石扳指骨節分明的手緊攥，手中一顆棕色圓形像榛果的植物應聲碎成粉末，抬眼看向雲卿肅的眼神竟有些意外，「我原以為……」
「你原以為我瞧不出這雲莠煙是你們魔族蠱惑人的東西，哼，所以想在幻境中劫走她？」雲卿肅掃了一眼玉裙笙，玉裙笙縮著腦袋回了他身邊。
龍犀沉輕聲一笑，一點也不心虛：「是又怎麼樣，讓我帶走她，你開條件。」
如此一說，竟是把雲卿肅與市井商販看待了。
玉裙笙莫名為雲卿肅生氣，什麼嘛，這個美男子德行這麼差，虧她方才還看痴了好一會兒，還是她家雲卿肅好看。
咦，她怎麼了，怎麼突然腦子裡都是雲卿肅。
她捂著灼熱的臉頰躲在雲卿肅身後，聽見雲卿肅唇齒吐出幽冷：「不可能……」
頃刻間，只見二人化作一紫一黑兩道煙交纏在一起。
突然，又有兩位魔族風格打扮的黑衣人出現，其中一位長發高束的女子沖旁邊男子說道：「我們趁現在把夫人帶走。」
旁邊男子點點頭。
「你們幹什麼？」玉裙笙被魔族二人一人摻著一隻胳膊，朝方才二人出來的地方去，心中再一次呼喚雲卿肅。
雲卿肅一隻劍打斷二人腳步，纏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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