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捉姦
0.4
燕京城北的白雲山，半山腰上有著一座香火延續數百年的古剎，向來人聲鼎沸，絡繹不絕，今日卻格外寂靜。
夜晚，地勢偏僻的一處院落中，透過晃動的燭光，能夠看到房間內影影綽綽的人影，身形秀麗纖長。
夜深人靜之際，忽然有凌亂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小院的門猛地被踹開！
珠釵環佩戴了滿頭的少女一臉激動，拉著旁邊中年男人的袖子說：「爹爹，小桃是親眼看見那個男人進來的，絕不會出錯！」
中年男人，也就是禮部尚書師英則一臉陰沉，氣得鬍子都抖動了起來，厲聲呵斥道：「走，跟我進去！」
「砰！」
房間門被撞開，屋裡的人發出了輕聲的驚呼。
師英凌厲的視線左右一掃視，不算太大的房間內，所有的事物都清晰可見，卻完全沒有所謂的陌生男人。
「怎麼可能？！」師子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
跪坐在小榻上的少女見到來人，驚訝地輕聲問：「爹爹深夜怎會來此？」
師英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清咳兩聲，有些尷尬「我……」
師子萱則上前一步，激烈地質問道：「三姐姐，你就不要再偽裝了，跟你深夜幽會的那個男人在哪裡？爹爹！」
她轉頭看著師英，牙尖嘴利地說道：「爹爹，現在已經快三更天了，白馬寺中素來二更天便熄滅火燭，三姐姐房裡的燈光卻一直亮著，肯定是在等那個男人！」
師英一聽，臉色又沉了下來，「此言當真？那個男人在哪裡？莫非是被藏起來了？」
接連被二人質問的少女師天荷則不見驚慌心虛之色，只是一臉訝然：「四妹妹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房中怎麼會男人出現？這等辱我清譽之言，可不能亂說。」
「天荷，那你又為何三更天仍舊不就寢？」師英狐疑地問。
師天荷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師子萱則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連忙道：「怎麼，三姐姐說不出話來了，莫非是心虛？」
「胡說八道！四小姐，你真是太過分了！」
師天荷的貼身丫鬟白芒從屏風后闖進來，一臉悲憤與委屈，「撲通」跪在地上，沖師英磕了個頭，這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老爺，小姐原本是不許我說的，可我實在看不下去小姐被人欺負！」
「我家小姐之所以深夜還不就寢，並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是在為老爺您寫千壽圖啊！」
話落，她從師天荷所坐的小榻底下取出長長的一幅畫卷展開，只見上面已經寫了將近八成的壽字，筆筆力透紙背，足以見得作畫之人用了多大的心思。
「這？」師英震驚了。
「小姐早就聽說白馬寺的菩薩很靈，從來這裡的那天開始，就每晚沐浴齋戒，誠心祈福，為老爺做這幅千壽圖，就是為了趕在下個月老爺過壽時親手奉上，以表孝心！」白芒哽咽道，「誰知道卻被有心人利用，反過來要污衊小姐！」
師英連忙追問：「天荷，她說的可是真的？」
師天荷一臉隱忍，沖師英鞠了一躬，輕聲說：「女兒不敢邀功，原本也只是想獻上一片心意，未曾想居然會鬧得這麼大……」
「好女兒，是爹錯怪你了。」師英一臉心疼。
「爹爹……」師天荷臉上浮現出羞愧與感動之色，內心卻在冷笑。
她看了目瞪口呆的師子萱一眼，忽然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又溫和地勸誡道：「四妹妹，你年紀還小，姐姐不怪你一時衝動。幸好今天時候不早了，只有爹爹跟你來我這邊，萬一還有旁人在，不小心走漏了風聲，流言蜚語漫天飛舞之時，咱們尚書府的面子，還有爹爹的名聲，要是不要了？」
師英一聽，霎時面沉如水！
「啪！」他轉身便用力給了師子萱一巴掌，打得她踉蹌幾步，跌倒在地上！
「小姐！」小桃連忙去扶師子萱。
師天荷面對這一切面不改色，她早就清楚明了，師英最看重的，不是他的妻兒女兒，而是他的前途跟名聲！方才那一番話，可謂是戳到了師英的心坎里，他現在估計恨不得把師子萱吊起來打！
「嗚嗚……」師子萱小聲哭著，小桃則輕手輕腳把她扶了起來。
師天荷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毛，這對主僕，感情倒是挺深。
思及此，她面上笑容又大了幾分，走到師英身邊，挽住他的胳膊，柔聲勸說道：
「爹爹打了四妹妹，也算給了她個教訓。只是四妹妹從小就溫順聰慧，惹人喜愛，怎會突然說出有男人潛入我房中的話呢？想必，定然是她身邊的下人嘴巴不幹凈，胡言亂語傳到了四妹妹的耳朵里。爹爹，近墨者黑，女兒很是擔心四妹妹素日里的學習呢。」
「還是天荷你思慮周祥，又識大體！」師英滿意地說。被師天荷提醒，他陰鷙地看了一眼小桃：「就是這個賤婢，告訴你你三姐與人私會的吧！天荷，這個臭丫頭就交給你了，也算爹爹給你個交代！」
「爹爹！」師子萱大驚失色，可師英的臉色卻讓她瑟瑟發抖，不敢求情。
「多謝爹爹了。」師天荷笑著說。
「嗯。」師英自認為自己這件事處理得公正，十分完美。看到柔弱蒼白的三女兒，他頓時大生惻隱之心，想到她的一片孝心，更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我記得城郊的莊子今年收成不錯，你也十六歲了，是個大孩子了，那座莊子，爹爹就送給你了。回府後我就叫管家把那些奴才的賣身契給你送來。」
「真的嗎？謝謝爹爹！」師天荷一臉濡慕，又恭維了師英幾句，他才心滿意足地叫人拉著師子萱一起離開了。
師天荷站在門口，目送著一行人遠去，院門被關上，她輕聲說：「白芒，去，給我搬一把凳子，放在門口。」
白芒依言行事，師天荷坐在椅子上，望著被兩個家丁按著跪在院子中央的小桃，笑著說：「現在，讓我想想該怎麼處置這個賤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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