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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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公子,若是沒有其他要事,麻煩離我遠一點吧。孤男寡女,莫要讓旁人誤會。」師天荷冷硬地說。
「誤會?我們眼看就要結為夫妻了,能有什麼誤會?」章良柏也來了脾氣,忽然一把攥住師天荷的手,就要把她拉到二樓的客房裡,「走,咱們找個房間,我要好好跟天荷妹妹解釋解釋!」
他也發了狠,若是師天荷跟自己關在一個房間里,事情傳開了,師英就不得不把女兒嫁給自己了!
「放開我!」師天荷終於變了臉色,她沒想到章良柏狗急跳牆,居然會想出這種下作的主意!
可恨她這次出門並沒有帶其他家丁,白芒著急的要撲上來,卻被章良柏的手下攔住,無計可施。
「章良柏,你瘋了,快鬆手!」師天荷大聲叫嚷,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時,章良柏突然痛呼一聲,被什麼東西打中了胳膊,頓時鬆開了鉗制著師天荷的手。
師天荷驚魂未定,急忙往後退,撞到了一堵溫熱緊實的胸膛。
她一驚,轉頭便對上了司徒晗光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忽的,心裡剎那間便安定了下來,再也不感到驚慌了。
「你是什麼人!竟敢壞我的好事!」章良柏惡聲惡氣地沖司徒晗光吼著。
司徒晗光笑吟吟地說:「閣下真是好大的陣仗,在明月樓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強搶民女,王法何在?」
燕京城裡數得上號的王勛貴族子弟,章良柏都認識,可沒見過司徒晗光這號人,立馬把他打入多管閑事的俠客之流,說話更是語帶威脅:「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本公子不會放過你的!」
司徒晗光笑容一斂,「那看來,我是不能讓你全須全尾回去了。」
說罷,他出手快如閃電,用手中的白玉扇骨在章良柏身上幾處關節大穴用力敲下,只聽得章良柏幾聲凄厲的慘叫,接著便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少爺,少爺!」
章家的家丁慌了神,連忙扛起章良柏急匆匆地回府看大夫去了。
「三小姐,別來無恙。」司徒晗光像是什麼都沒做一樣,風度翩翩地沖師天荷抱了抱拳。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師天荷微微躬身,袖子下滑,露出了手腕上刺目的淤青。
司徒晗光見狀,引她去了二樓房間,喚來小二取來上好的傷葯,讓白芒為自家小姐塗藥。
「上次見面時我便提醒過三小姐,自保為先,沒想到今日見你,卻又遇上了麻煩。」
「我只想安穩度日,奈何總有人不想見我好過。」師天荷淡淡苦笑,收攏袖子,鄭重地沖司徒晗光行了一禮,斂聲道:「天荷,多謝六殿下仗義相助。」
司徒晗光搖動的扇子驟然停住,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慢慢說道:「看來我說三小姐玲瓏心竅,還是小瞧了你。三小姐的聰慧,堪比聖賢了。」
「六殿下謬讚了。」師天荷表情沉穩,接受了司徒晗光的誇讚。
「只是本王很好奇,我從未表露過自己的身份,更是跟三小姐素未謀面,不知到底是哪裡露了破綻?」
「殿下的偽裝自然沒有紕漏。」師天荷輕笑幾聲,「只是殿下生來便養尊處優,有些吃穿用度,不是普通平民可以肖想的。那日你潛入白馬寺,身上雖然穿的是普通的夜行衣,言語間也注意了稱呼,可民女有個好鼻子。殿下身上用的熏香,是千金半兩的沉水香,乃是萬年沉香木炮製而成,是宮中的御用香料,民間無人敢用,否則被抓到了,可是要誅九族的。」
「沉水香……」司徒晗光默念這三個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變得悠長。
「看你的風度談吐,可不像是什麼無名之輩,但這個年紀,又有如此丰神俊朗的相貌,與雷霆手段的王公貴族,民女卻從未聽說過。反倒是隱隱聽得傳聞,靖王殿下早就過了弱冠,卻一直沒有入朝,反倒沉迷於琴棋書畫,是個將大半時間用在美人美酒身上的閑散王爺。」
「現在看來,傳聞畢竟是傳聞,殿下的樣子,可不像個閑人呢。」師天荷小小恭維了幾句。
殊不知此時,她的內心複雜程度,不亞於司徒晗光。
先前所說的那番推論自然不假,可她一眼就認出了司徒晗光的身份,卻是因為上輩子,她曾經遠遠見過這位大逆不道的靖王殿下一眼。
那是在燕京高聳的城樓上,大軍壓境,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誓要誅殺反賊靖王司徒晗光。
而已經山窮水盡的靖王殿下,用劍比著當今皇上的脖子,站在了城牆上,向在場所有的軍民百姓,揭露了這個人面獸心的「皇帝陛下」的獸行,然後仰天狂笑,跟仇人同歸於盡了。
那驚鴻一瞥的瘋狂與洒脫,深深印在了師天荷的心裡,讓她在苟延殘喘的生活里,維持著最後的一點尊嚴與清明,不至於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子。
重生回來,再見這個驚才絕艷的靖王殿下,她心中又惋惜,又崇拜,更有一股衝動。
若是她的人生可以重來,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努力一把,改變其他人的命運呢?
也許是她自不量力,但若是憑藉那小小的優勢,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免於死亡的命運,她的人生,也許會有除了復仇之外,更多的追求吧。
「沉水香,是母后還在世時最喜歡用的香。」司徒晗光突然開口,眼神變得溫柔沉靜,帶著淡淡的,並非輕佻的笑意看著師天荷,「父皇還在世時,每年都要搜羅天下的沉香木,親手㘝母親制香。可惜,現在的陛下不喜沉水香,宮中也只剩下了這麼一點,都被我要到了府上,聊表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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