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柳氏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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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是妾身拿玫瑰做的玫瑰露,吃完了能夠讓人身上都有著玫瑰的香氣,」嫻貴妃正說著,就要拿著糕點往顧月白嘴裡送,看著那張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顧月白心裏面卻是感覺到了一股子噁心,蒹葭宮的熏香也是讓人熏的昏昏沉沉,他驀地起身,冷聲道,「不用了,朕拿兩個就走。」
「……,」原本以為那顧月白答應來了蒹葭宮,就是想要做那事,嫻貴妃萬萬沒想到陛下居然是給了自己一個重重的耳光。
她小臉煞白,眸中帶淚,偏偏也不敢忤逆了陛下的意思,只能夠輕輕點了點頭,動作麻利的拾掇著幾個糕點塞進了顧月白的口袋。
和小德子走在夜晚的宮殿裡面,才忽然覺得剛剛才自己出殿的時候沒有多穿幾件衣服,「走快點回去吧。」
聽見了顧月白這麼一說,小德子忙答應了一句,卻見著那顧月白停下了腳步,「陛下,怎麼不走了?」
「你聽這邊傳來了古琴聲,」小德子鄂然開口,「陛下這兒哪裡有古琴聲?你莫不是聽岔了吧?」
「那曲子朕總覺得有些熟悉,這附近是那個宮人住的?」小德子四顧了一眼周圍的殿宇,這才小心翼翼的回稟道,「陛下這兒好像是椒房宮。」
聞言,顧月白興緻勃勃的挑了挑眉毛,如此那麼也不奇怪了。但是這句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他臉上依舊是一派淡淡的模樣,「那就隨著朕去椒房宮看一看吧。」
那小德子也攔不住他,只好是乖乖的跟了上去,這才剛剛一走進,那琴聲是越來越響,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顧月白也是感慨萬千,眯著眼睛看著庭院裡面的燈籠,溫聲道,「朕,從來就沒有想過,她居然可以彈的這麼的好。」
哈?向來了解陛下的小德子聞言詫異了一下,他莫名感覺陛下的話語裡面總有另外一層意思,可是他實在是愚昧無知,揣摩不出來。
想到了這裡,他不自覺的有些懊惱了起來,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卻見著陛下距離自己有了好大一段距離,連忙是邁著小腿急急忙忙的跟上。
「陛下,你為什麼不進去?」小德子看著面前的陛下,只覺得他眼睛裡面好像是有些憂傷,誰成想面前的人冷哼了一聲,「誰說朕不進去了,走。」
椒房宮的陳設出乎意料的簡單,相比較蒹葭宮的花團錦簇,椒房宮可以說是樸素到冷清。
一道身影映照在那門紙上,影影錯錯的望不真切,小德子忙上前叩了叩門,原先悲傷的琴音一下子挺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丫鬟的低呼,「是誰?」
「姑娘且開開門,是奴才的主子想要看看你們家的姑娘。」小德子話音剛剛落下,就見著門應聲而開,裡面出來著的是一個圓臉的小丫鬟,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衫子。
而顧月白心心念念的人此刻都已經好像是鴕鳥一般伏在了案上好像是睡著了。
可惜她的小把戲一點點也做不到位,一邊的熏香爐裡面還插著熏香,古琴的琴弦還殘餘著一些嗡鳴聲,這要著顧月白怎麼相信面前的女子果真是睡著了呢?
「你且起來,可別以為這一點點的手段可以瞞騙過朕,」顧月白的語氣裡面沒有絲毫的留情,誰曾想那柳婉音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依舊是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顧月白當即是冷下了臉色,作為皇帝,他現在雖然說是沒有多少遍的實權,但是每個人還是得給他三分臉面,像柳婉音這般的,委實是沒有幾個。
看著他黑沉的臉色,小德子心裏面給那柳婉音捏了一把汗,誒呦我的主子啊,你可別再裝睡了,陛下可是要發怒了。
可惜他這點子心聲實在沒有法子讓皇後娘娘看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陰沉著一張臉,走到了柳婉音的跟前,卻是猛地一下子抽出了她的手。
小德子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上,皇後娘娘我可算是求求你了,你可快點睜開眼睛吧。
豈料,那顧月白握著柔荑,卻是左右開弓,單手托著柳婉音的柔荑,另一隻手則是鑽在柳婉音的手掌心裏面的——撓痒痒!
看得直叫人只想笑,誰知道小德子說克制了自己多少力氣才不笑的。
柳婉音倒是頑固的很,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直叫那顧月白無可奈何,遂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終於面前的人直起了身子,垂眸看著自己仍舊被顧月白握在手裡面的手,頓時有些尷尬。
更為尷尬的是,柳婉音那近乎是刻板的語氣,「陛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怎麼?」柳婉音的一句話便瞬間澆滅了顧月白心裏面所有的火焰,要是是別的妃嬪看著平日裡面高高在上的陛下居然和他們這般的親近,指不定是要怎麼歡喜,可以見著柳婉音這副子無悲無喜的模樣,他不知道怎麼的心裏面卻是生出了一股子無名火來,「倘若是沒有事情的話,朕就不能來么?」
他默默咽下了那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柳婉音依舊是容色淡淡的,她垂下了眸子,溫言道,「陛下,妾身是重病之人,不能長留陛下,以免過了病症。」
「你且抬起頭來,」柳婉音順從的抬起了頭,看清楚了柳婉音嘴唇上的一片烏紫。
他心下一痛,垂下了眸子,「入宮來可曾吃過葯?」
原本以為那柳婉音會說什麼吃了很多藥方,只是還沒有多少的好轉,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人微啟嘴唇,語尾帶出了一絲諷刺的意思,「陛下,不曾。」
「為什麼?」對於柳婉音這般糟蹋身體,顧月白心裏面卻是一痛,他悲哀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她穿了一件和芍藥一般水紅色的衣裳,與此不同的是,她衣服上面綉著大片的牡丹花,可惜就算那般,也遮掩不住她纖弱單薄的身子。
嫁給他,就那麼不好嗎?無論如何,他也是貴為一國之君的皇上,和他一起並看天下榮華,就讓她那麼覺得噁心嗎?做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不好么?但是柳婉音下面一句話,就讓他整個人如墮冰窖。
「陛下,沒有人給妾身開藥。」一邊的小丫鬟卻是再也聽不下去了,走到了顧月白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陛下,我們家娘娘她入宮以來就不曾吃過葯了,每次發病都是自己強撐,之前奴婢想要去御膳房給娘娘拿些吃食也是被底下的奴才一頓擠兌,說是什麼椒房宮的那位早晚是要被廢——」
「芍藥!」柳婉音猛地一聲厲喝,卻是打斷了那個婢女的話,她臉上依舊是回歸於一片平淡,「別污了陛下的耳朵。」
原本以為,那芍藥就此安靜下來,可是不曾想到的是芍藥臉上居然是迸發出了一股子決絕的神色!
她轉頭嗑了一個重重的響頭,語氣裡面卻是帶上了些許哭腔來,「娘娘你性子軟,而且素日裡面在丞相府被嬌寵慣了,夫人疼你,沒有讓你接觸到府裡面一些不幹凈的下人,娘娘你也不知道那些下人們他們的心到底能夠有多黑!」
「……,」柳婉音默然,剛剛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見一邊的顧月白怒不可竭的話橫插了進來,「朕命令你把事情曲折給朕說的一清二楚。」
可是那芍藥卻是定定的看著面前的柳婉音,只見著柳婉音蹙緊了纖長的眉毛,卻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得了自家小姐的允許,那芍藥乾脆就是放開了,她重重的嗑了一個響頭,鄭重發誓,「陛下,要是奴婢說的話裡面有半點虛假,那麼奴婢甘願天打雷劈!」
好像正對上了芍藥說的那個話似的,遠遠處炸開了一記響雷。
看著那丫鬟毫不懼怕的臉色,顧月白自然是信了七分。
「你說吧,朕都聽著呢。」只見著芍藥眼睛兀自紅了一圈,「娘娘心軟,遇見一些事情就是忍著吞著,那些子下人不盡心,不給娘娘吃食,奴婢也不忍心看著娘娘挨飢,奴婢就自己去御膳房拿菜回來做給娘娘吃。」
「不給吃食?」顧月白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語氣裡面滿是怒不可竭,這些底下的下人都真真切切的是瞎了眼睛!這等子骯髒齷蹉的手段都能夠使出來!
只見著那芍藥婢女點了點頭,語中含悲,「前兒個娘娘覺得自己心裏面煩悶,卻不曾想遇到了蘇妃,那蘇妃好大的威風,要娘娘給她行禮。」
「芍藥,」柳婉音卻打斷了芍藥的話,卻是抬起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陛下,語氣裡面是帶著笑,「讓陛下多慮了,妾身已經罰過那個不知好歹的妃子了。」
「如何罰的?」顧月白疑惑開口,依著那婢女所言,那柳婉音那麼軟和的一個人如何會下得了重手?
果不出他所料,柳婉音掩著嘴唇低低的咳了一聲,「陛下,妾身已經罰過她一遍《女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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