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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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要回去么?」顧游蕭的聲音溫和,他輕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心裏面實在是疲憊的很,這才剛剛收到太后離開的消息,眼下居然還要在那裡勸解小輩。
「……,」顧游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等上了多久,卻見著面前的柳婉音放下自己手裡面的梳子,卻是不自覺的抬起眼,語氣裡面多上些許的迷茫:「皇叔,我果真可以嗎?」
「放心,你可以的。」得到顧游蕭這般的鼓勵,柳婉音這才緩緩的起聲,臉上卻是綻開一絲清淺的笑容來,卻是福福身子:「多謝皇叔。」
說罷就是過去開門,果不其然,見著顧月白正站在門口等著她。
柳婉音微微眯起眼睛,當時她和顧游蕭潛入宮裡面的時候,大抵是因為晚上燈火不明,還沒有感覺出來面前的顧月白有何變化。
等到現下,的時候,柳婉音眯起眼睛看著顧月白,嘴角微微上翹:「好久不見。」
「……,」顧月白默然,他一開始也只是想著抱著讓顧游蕭試試看的態度,可是不曾想眼下居然是成功了,他下意識的牽扯出一絲笑容,眼神溫和:「好久不見。」
許久不見,甚是思君。
本以為陰陽相隔,兩處皆不見。
不曾想,再次回首,君倚斜欄,淺笑低吟,眉目如初。
……
這幾日,宮裡面發生的劇變倒是讓人實在是猝不及防。
先是攝政王回來,太后意圖謀反被攝政王察覺,再然後太后羞愧的在天牢裡面自殺。
而攝政王徹底放權給陛下,交由禮部安排太后的喪禮。
陛下心地仁厚,縱然太后做出這等著滔天大罪的事情,但是人死如燈滅,陛下還是給太后追加哀的謚號。
只是讓宮裡面的一群人更感興趣的並非是陛下給太后追封謚號,而是陛下又出宮沒多久,就帶來一個美貌女子。
誰也沒有見過那女子的真容,但是見著陛下這才剛剛把那女子送入宮裡就調撥兩個婢女去服侍這般的陣仗,只怕是陛下把那女子放在心坎上。
「陛下,萬萬不可啊!」顧月白端坐在龍椅上,看著那一眾恨不得以頭搶地的大臣,只覺得自己的心裏面窩上一口子氣,他緊鎖著眉頭看這那底下的一眾大臣們,冷聲道:「現在中宮空懸,那依著諸位愛卿覺得到底是誰做皇后比較合適呢?」
「這……」一眾大臣皆是面面相覷,先前的良家子都入宮,現下那一眾大臣家裡面適齡的女兒家已然是寥寥無幾。
雖然話是這般的說,但是那一眾大臣還是無法接受就這般的讓顧月白從鄉野間帶回來的女子做皇后,自然是要使出種種手段加以阻撓。
看著那一眾大臣切切察察的模樣,顧月白的心裏面卻是越發的失望起來,他心裏面的清楚的很,自打他蘇醒后,顧游蕭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哪些大臣有如牆頭草一般,哪些大臣壓根就沒有說話。又是哪些大臣和太後站在一個陣營。
真的要清洗的話,只怕是一時半會兒清洗不幹凈。
顧月白心下沉沉,但是一想到現在的時間,他心裏面實在是沒有多少的擔心的。
現下已經過年關,等到來年再開春科舉的時候,自然是可以把那些新的血液給提拔上來的。
正這般的想著,顧月白心裏面的戾氣消減些許,只懶得再說些什麼。
而那一邊的小德子好像也是察覺到自己主子的不耐煩,忙尖聲道:「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茉莉先前就是個在洗衣房裡面做活的粗使丫頭,卻是不曾想自己如何得了皇上的青眼,派她去服侍那個剛剛才入宮裡面的女子。
「姑娘,先吃點東西吧。」因為是得顧月白的叮囑,所以那茉莉對於那女子是格外的用心。
正說著話,她卻是不自覺的抬起眼,看著那面前的女子。她不自覺的就看呆去。在心底下卻是俏皮的吐吐舌頭,那女子實在是好看,若是她是陛下只怕也是要拜倒在她石榴裙的下面。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前的女子臉上從來就沒有流露出笑意。反而是滿滿的悲傷來。
那樣子的眼神,看的直叫茉莉揪心。
而陛下把她帶回宮裡面的時候就基本忙著朝政,也不怎麼過來看她。
不知道那女子總是那般悲傷的眼神,是不是因為陛下不能夠經常來看她呢?
但是當芍藥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壓抑下心裡紛雜的情感。
「……,」茉莉這才給柳婉音收拾好,才剛剛吹滅燈,柳婉音躺倒床上的當口,就感覺到自己的床上躺一個人。
「是誰?」柳婉音只覺得自己的後腦勺有一根弦一下子繃緊,渾身上下就好像是只炸毛的貓咪。
暗室裡面忽的響起男子低低的笑聲:「讓朕靠一靠。」
柳婉音聽見是顧月白的聲音,這才放鬆自己的神經,反而是反過手抱住自己身後的顧月白:「怎麼這幾日都沒有過來?」
「在忙。」顧月白說的也不是假話,柳婉音自然是聽出他話語裡面深深地疲憊,心下卻是軟下來。
卻是抬手有些變扭的把那被子往上面給顧月白拉拉:「睡吧。」
正在柳婉音沉沉睡去的當口,卻感覺那黑暗裡面有道眼神正落到自己的身上。
那眼神灼熱的很,讓她避無可避。
柳婉音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卻見著顧月白壓根就沒有睡,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被他那般的眼神看著有些不好意思,柳婉音張張嘴巴:「陛下不睡覺么?」
「睡不著,」顧月白手枕在臉下面,語氣溫和:「自打你離開后的一年時間裡,朕除了被太後下毒的那一段時間之外,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柳婉音默然,見著那顧月白青黑色的下眼臉,心下不自覺的瀰漫出一股子的愧疚來。
她沉默良久才低低的說一句:「陛下,妾身以後再也不會這般做了。」
「朕廢后的原因,本來就是要還你自由,可是沒有想到你是那般的決絕,居然焚燒椒房宮也要離開朕的身邊。」顧月白看著柳婉音的眼角下滾落的淚水,抬起自己手指把那一滴眼淚給擦乾淨:「不要哭,沒有什麼好哭的。」
顧月白眼神溫和:「朕知道自己待你不好,總是刻意的冷落你,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
「那陛下,你不嫌棄妾身是罪臣之女嗎?」柳婉音甫一開口,就見著顧月白搖搖頭,「皇后壓根就沒有牽扯到柳丞相的事情里,更遑論——」
顧月白說話微微頓頓,語氣裡面多上一股子不知名的悲傷來:「更遑論,皇后的丫鬟也為我們的事情離開。」
「朕怎麼可能會那般的不明事理,把這一切都遷怒於皇后呢?。」
聽見顧月白這般的說,柳婉音心生愧疚,不自禁的多出一股子躊躇。
現下的顧月白可以說是對自己是十分的好,可是眼下的這分好,總是讓她生出一股子不真實的感覺。
正在柳婉音這般想的時候,卻聽見顧月白溫和的嗓音再度的響起來:「皇后你放心。」
「若是你擔心群臣會對你產生非議,」顧月白的眸子裡面閃爍著出來一股子的寒光,冷聲道:「那麼朕自然是有法子讓他們住口。」
「啊,陛下!」見著顧月白這般的說,柳婉音忽的生出一股子惴惴不安的感覺。
顧月白見著柳婉音這般擔心的模樣,卻是綻開笑臉:「皇后你在想什麼呢?」
「朕所說的讓他們接受,無非也就是給你安排一個清白身世。」見著顧月白這般的說著,柳婉音這才放下心:「我還以為陛下是要去清洗群臣。」
不曾想柳婉音的話音剛剛落下,顧月白的聲音再度響起來,但是眼下他的聲音裡面多上一股子勝券在握的想法來:「朕確實是有著這麼一個想法。」
「陛下是……」柳婉音下意識的起身,盤腿做起來,看著面前的顧月白。
但見顧月白將手放在腹前,聲音裡面多上些許意味不明來:「朕總歸是要把一些蛀蟲給清理乾淨的。」
好像是察覺到柳婉音糾結的內心,顧月白也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面糾結下去。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面前的柳婉音,溫聲道:「那皇后覺得到底應該如何處理芍藥的後事呢。」
「……,」柳婉音默然,說起芍藥她只覺得心裏面是十分的心酸來,芍藥是為她死的。
雖然說也只是那暗中的冷箭,但要不是芍藥給她擋這麼一下的,只怕是那死的人就是她。
「妾身……,」柳婉音只覺得自己的聲音裡面打著哆嗦,她長長的嘆一口氣道:「妾身想要給芍藥立一個衣冠冢,也實在是難為她跟妾身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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