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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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婉音在那屋子裡呆了許久，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眼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她先前還能夠去庭院走動，現下卻是一步也不能夠走了。
只能在那屋子裡轉悠一小會，而茉莉則是每天按時按點的來「探望」她。
名為探視，實際上大抵是在看她有沒有逃跑吧。
今日，那門依舊是如同往日一般響動了起來。
柳婉音也沒有放在心上，只耷拉著眉眼，看著自己手裡面的書籍。
她這幾日，頭越發的昏沉，看著自己漲的有如皮球一般的肚子，心下越是慌張。
百無聊賴之下，只能夠拿著書籍讓自己躁動的心平復些許。
正在她看書的當口，卻見著來人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到她床邊。
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聲音里滿是苦澀。
「阿音，對不起，朕來晚了。」
「讓你受苦了。」
柳婉音驀地抬起了眼，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刻正在她面前，她張了張嘴巴，淚水撲簌而下。
「你回來了。」
……
陽春三月，楊柳依依，橋頭有行人絡繹不絕，他們登臨橋頭，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惜惜相別。
而在這其中，有一對男女形容最為出挑。
那女子梳著婦人髮髻，鬢角處別了支蝴蝶髮釵，在髮釵最下面但見著兩滴渾圓的珍珠，相互對稱，搖搖晃晃在髮鬢間。
而那女子左手邊的男子身子挺拔，和那女子有說有笑的，似是聽見那女子說些什麼，彎下身去。
「又一年過去了。」柳婉音笑意盈盈的看著身邊的男子，但見著顧月白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科舉也要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科舉！」柳婉音怨怪的剜了顧月白一眼，眼神如刀子一般：「當年你還故意誆騙我，說什麼你是茶商。」
「咳咳，那個……」顧月白聽見柳婉音在揭自己老底，這才尷尬的轉過了臉：「那不是也沒有騙到娘子嗎？」
「更何況，娘子你不也是騙了為夫百餘兩的銀子了么？」顧月白唰得一下子展開了手中摺扇，慢慢搖著風，卻是朝柳婉音拋了個媚眼，儼然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一說起那銀兩的時候，顧月白的眼睛里還是劃過了一抹肉痛來。
此番神狀引得那路邊不知情的小姑娘紛紛投來了眼神。
再見著那男子站著的女子，那些小姑娘是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沒想到居然大了膽子反將自己一軍，柳婉音臉上立馬露出嫌惡的表情：「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學著小年輕那般，也不嫌棄膩歪。」
「哦？」顧月白忽而湊近柳婉音的面前，語氣曖昧不明：「娘子你這是在質疑為夫的能力嗎？」
「為夫雖然已過而立之年，但要再搗鼓出個淘氣鬼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得了吧。」柳婉音懶得再給顧月白眼神，「也不知道最開始在產房外面要死要活的是哪個？」
「這……，」被柳婉音這般一激，顧月白頓時紅了臉，訥訥道：「那還不是第一次么？」
「得虧顧詞那傻小子出來活蹦亂跳的，要不然我大概一輩子都沒法安心。」
聽見柳婉音這般說，顧月白眸色黯淡下去，卻是一把摟過柳婉音的纖腰，溫聲道：「是為夫對不起你。」
「我不怪你，」柳婉音搖頭卻是抬眼含情脈脈看向了顧月白：「那時候茉莉時時都在我身邊，你不能也沒有機會和妾身知會一聲。」
「更何況，」柳婉音語氣微頓，溫聲道：「如果妾身提前知曉，那麼其中言語舉止自然會流露些許破綻。」
「等到那時候，或許陛下的計劃就不靈驗了。」見著柳婉音這般體貼，顧月白心下愧疚更甚，正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卻聽見柳婉音俏生生道：「過些日子皇叔就要回來了是么？」
「嗯。」顧月白點頭答應，溫聲道：「皇叔是回來參加路小將軍婚事的。」
「皇叔，他是不是還沒有立逍遙王妃？」對於這個問題，顧月白也是十分的無奈：「自打皇叔被封逍遙王之後，好像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噗嗤，」見著顧月白這副無奈的模樣，柳婉音忍俊不禁：「陛下你可別忘了，那皇叔可是讓陛下坐穩王位的大功臣啊。」
正這般說著話，柳婉音眉眼劃過一絲黯然：「左右皇叔他心尖尖上的那個人已然不在了，讓他逍遙山水估計也能自得其樂。」
顧月白連聲點頭，卻是不經意的繼續方才的話題，「路小將軍可真是艷福不淺，傳言說那蘇家大小姐一眼就相中了他，倒追許多年，那路小將軍這才答應。」
柳婉音只靜靜聽著，等顧月白說完，這才接上話茬：「明明年歲相距不大，但總覺得自己和他們隔了一輩。」
「妾身見著那蘇大小姐，倒是個善解人意的。」柳婉音嘴角綻開了一絲笑：「若是路小將軍能夠和蘇家大小姐喜結連理，倒也不枉費了蘇家大小姐那一片痴心。」
「真要是說起來，」顧月白刻意拉長了語調，斜眼看著那一邊的柳婉音，語氣打了個旋：「為夫記得，那路小將軍當年年少輕狂時也曾仰慕過娘子啊？路小將軍班師回朝時那臉上的表情可真的是，精彩紛呈——」
但顧月白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柳婉音摸到了顧月白的手腕，狠力一掐，但見著顧月白低呼出聲，眼巴巴的望向柳婉音：「娘子，痛！為夫知道錯了！」
「哈哈哈！」驀地響起了一道小女孩清脆的笑聲，顧姒抓著自己手裡面的糖葫蘆，拉扯著自家哥哥的衣袖，稚嫩說道：「父皇又在那裡認錯了。」
說罷就拉著顧詞快步朝著柳婉音和顧月白二人的方向跑去。
本來那小德子好好的跟在大皇子和小公主後面，可是不提防那兩個孩子居然快步跑離了他的視線範圍。
等到他看清楚橋頭的兩人，小德子這才放下心，也是邁著小碎步，快步跟了上去。
顧詞對於自家父母那些酸臭的互動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只耷拉著眼角在柳婉音面前站定：「父皇母后，你們不去看看芍藥姑姑嗎？」
這兩個大人也真是的，明明說好了帶他們一起出宮去祭拜芍藥姑姑，但自己卻偷跑到一邊你儂我儂，可真的是不知羞。
顧詞儼然如同小大人一般思忖著，卻渾然忘記了，是柳婉音架不住顧姒的死纏爛打，這才勉強同意讓顧詞帶著顧姒一起出外玩耍。
「哥哥，吃。」而顧姒的聲音打破了顧詞的遐想，伸手接過顧姒手裡面粘膩的糖葫蘆，下意識皺緊了眉頭。
也不知道顧姒是怎麼回事，一天到晚就吃著這些甜膩膩的東西。
不過——，顧詞迅速把糖葫蘆塞到嘴巴里，那向來少年老成的表情裂開了一道縫。
顧詞幸福的眯起眼，好好吃啊。
而此刻，顧月白也是蹲下了身，把顧姒抱在懷裡，因著顧詞身量高，就讓柳婉音牽著他。
「走吧。」柳婉音溫聲道，卻看著自己身邊的兩個小蘿蔔頭，又是開啟了自己絮叨：「你們等到了芍藥姑姑那裡，可是要給芍藥姑姑好好嗑幾個響頭。」
「當年要不是你們芍藥姑姑給你們娘親擋了那一箭，娘親大抵就不能好好的站在這裡——」
柳婉音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聽見顧姒脆生生道：「娘親，我知道我知道！」
正在顧姒說著話，就被顧詞搶白了去，那半大的少年偏偏要學他父皇平日里那副子老成的模樣，冷聲道：「要是娘親不能夠好好站在這裡，就沒有辦法生出你們。」
「要是沒有辦法生出你們，你們就沒有法子吃糖葫蘆！」見著自己那壞哥哥把自己的台詞搶了去，顧姒立馬尖聲接過話頭，氣鼓鼓道。
聽著顧姒這般的說，顧詞也不樂意了，停下腳定定的看著那被父皇抱在懷裡的顧姒，跺腳道：「上一次娘親分明就是說的綠豆糕！」
「上上次娘親說的是甜豆子！」顧姒不甘示弱反懟回去。
見著那兩個孩子又發生爭執，多次的經驗告訴他們此刻默不作聲就是最好的策略，皆是停下腳步，對視一眼眼神里滿是無奈。
等到那兩孩子吵累，顧姒都已經沉沉的睡著，柳婉音這才笑出聲，抬眼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心下滿是甜蜜。
芍藥，要是你現在還在該有多好。
現下我和顧月白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大的叫顧詞，小的叫顧姒。
而陛下早已經遣散後宮，那路小將軍也尋到他的良人。
她倚靠在顧月白的肩膀上，她的眸子里閃爍著零星的淚光。
顧月白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伸出了手拭去她眼尾那滴清淚，啞著嗓子道：「等到我們到那裡。」
「朕會親口告訴芍藥，我們眼下都很幸福，讓她不用再擔心你。」
柳婉音聽見顧月白這般的說，自然是連連點頭，許是他們的動靜驚動一邊的小鳥。
一聲清啼后，那小鳥直衝雲霄。柳婉音勾起了嘴角，只覺得自己心頭抹了蜜一般。
芍藥，你聽到了嗎？
我們現在都很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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