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對不起，是我愛的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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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現在的舒遙，雪白的脖頸上已漸漸爬上一條條蜿蜒的黑色痕迹，從袖袍里露出的已不再是往日膚如凝脂的修長手指，而是被藤蔓纏繞粗壯的手背，黑色的指甲沿著指尖無聲顯露，尖銳如同狼的獠牙，腳下也長出了綠色的藤蔓，一直延伸到白色的衣袍上。
舒遙想控制卻覺已無能為力，妖氣已經隨內心的情緒變化而慢慢顯露，他就是想欲蓋彌彰已無力回天。
此番突如妖化，讓眾弟子為之一慌，他們紛紛驚呼，一時局面凌亂僵硬。
「果真是妖，你們都給我上，一起除掉他！」李孬一聲令下，代替了昆吾的用意。
此刻的昆吾只被眼前的變化所蒙蔽，一心相信了李孬，執意要除去舒遙。
所有弟子執起長劍，四面八方一涌而上，舒遙來一雙降一雙，來十個降十個，光影交錯，妖霧瀰漫，在輾轉交戰中，舒遙由最初的略佔上風漸漸稍遜，可他仍然強撐與眾人對敵。
崑山派畢竟是名門派系，教出來的弟子都修為尚高，一群人的圍攻很快讓他傷痕纍纍，力不從心。
半晌，舒遙突被一個道士猛地狠狠一擊，身體搖搖欲墜下終是支撐不住癱倒在地，驀然噴出一口鮮血，更顯唇色妖艷，只是襯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有些慘淡枯寂。
見舒遙落敗，李孬好不高興，他走近一步，離舒遙半臂之遙，俯視著半跪在地的男子，那衣裳綻放的血花，在他眼中形成了最耀眼的紅色，這也莫名的讓他覺得很刺激。
見得一雙白靴離自己不遠，舒遙緩緩抬頭，卻傲骨如梅，透出來的冷傲與高貴，依然勾勒在如畫的眉目間。
暗色的瞳孔里，倒映著這張無比醜陋噁心的臉，卻又猙獰的邪笑，陰險狡詐。
「舒遙，你何苦這麼逞強呢，弄得現在遍體鱗傷，」李孬惋惜的連連嘖嘖嘆息，隨即掛著陰冷的笑意：「不過等你死了，我才能好好的折磨舒悅，從他身上討回之前對我的種種羞辱，讓他知道惹怒我的下場，現在光想想那個畫面，我還真的迫不及待了。」
他開始遐想之後該怎樣去百般的讓舒悅生不如死，也想著該如何讓舒悅卸去那一身倔強不羈，從而讓他臣服於自己，對自己卑躬屈膝的求饒道歉。
想想這些，他就抑制不住的激動，卻也恨不得現在就讓舒遙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正在沾沾自喜的他，卻忽略了此時在他看來俯視的那個微不足道的男子。
他低估了舒遙，也低估了世事變遷。
這席話，無疑成為了解封舒遙妖力的導火線，將體內所有的妖性都釋放出來，而一股力量卻也伴隨狂風讓周圍人不由退後了幾步。
「你，做，夢！」咬牙切齒的三字如冰渣生生砸在李孬的身上，他不由身體一顫，腳下也往後退了退，慌措的看著眼前的風華男子重新站起來。
此時，夜空懸挂的殘月竟隨一陣妖霧被染上了一層血色，血月似要吞噬過陰雲，留下嗜血的氣息，瀰漫在死寂的空氣中。
舒遙一襲白袍早已附上層層青藤，青絲隨風張狂飛揚，袖袍掠過一地蕭殺，飛塵掠石劃過一片殘痕，萬物搖曳，所有人都覺天地都在為之顫動。
「為什麼.......要逼我！」舒遙雙目血紅，血色染上眼白周圍，從瞳孔的四周瀰漫，就連下眼瞼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暗紅。
全然妖性釋放的舒遙，妖魅中帶著冷血，冷血中又伴著煞氣，已然蛻變成殺氣瀰漫的樹妖，之前那翩翩如玉郎早已不見。
他眸色一暗，疾如風的速度迎上了一個道士，只手隔空扣住他的喉嚨，絕情冷酷的奪去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其餘弟子恐懼的只聽得脖子扭碎的咔嚓聲，自己的同伴便生生倒在了面前，滿臉發情，瞳孔欲裂，死狀極其慘烈，乍一看觸目驚心。
「你們，你們還愣著幹嘛，給我殺了他！」見舒遙如此強大，生性膽小的李孬連連退出了紛爭，以眾弟子為擋箭牌，自己則躲到了一個安全的角落。
昆吾只一臉凝重的看著局勢混亂，只聽得李孬的聲音卻見不到他的身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偏偏說不出來。
他看著被眾人圍在中央的那個男子，已經起先發起了攻擊，瘋狂狠厲，招招致命攻擊崑山弟子，伴著一陣陣滲人的慘叫哀嚎聲，以及蔓延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令他不住惶恐。
他也見得，那個妖化成魔的男子拼盡全力的護在舒悅面前，獨自抵擋所有的敵人，半盞茶的功夫很快殺傷一片，屍體遍地。
而廝殺下來，舒遙已經傾盡了所有的法力，奄奄一息就快化為原形，在血流滿地中，他一步步艱難的向躺在地上的男人爬去。
雙手已被鮮血染紅，每爬一步都覺身體的力量在消耗，他半闔著眼，凝在眼角的血斑駁了他的眼，他始終都在支撐最後一絲力氣來到舒悅身邊。
終於，離舒悅只咫尺之近，凝著這張臉半晌，將他的眉目一筆一畫都鐫刻在眸底，深深刻入自己的靈魂。
只因，這或許是他和舒悅的最後一面，他只願，埋藏著亘古不變的情絲，帶走唯一眷念的美好。
驀然，他伸手，將尖銳的指甲穿透了身體，探入其中，輾轉片刻，從裡面剖出了一顆金色的妖丹，落在掌心，卻也隨胸腔吐出一口鮮血。
將妖丹含在口中，他微翹了翹唇邊的弧度，捏住舒悅的兩頰，閉眼，將自己的唇瓣附了上去。
妖丹融化，他與他唇瓣相貼，最後一次與他相融，也最後一次留住他的味道。
他想再多停留片刻，但隨著快要消失殆盡的氣力已容不得他再去停留，他戀戀不捨的離唇，指尖輕撫了撫這張俊美的容貌，眉目間第一次露出了獨屬於他的深情。
他微啟慘白的唇，如殘霞凄美，又如落紅落寞，附在他耳畔，淺吟：「舒悅，對不起，是我愛的太遲。」
若有來生，願與君在身旁，只為陪你閑看落花，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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