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一生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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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得到而來滿足，舒悅這才停手，隨即看了看沾滿鮮血的心臟，失去了跳動，隨意便仍在地上，毫無感情的看了一眼一地的碎渣。
面對如今的自己，舒悅坦坦面對，舒遙的死，也讓他再也不知道何為快樂，只因沒有一個人能夠寵他的任性，更沒有一個人，再值得他去笑顏以對。
收起體內的妖氣，他還是一襲月華白衣，只不再是之前那如玉一笑迷倒眾生，而是冷酷如冰再無悲歡惆悵。
驀然抬眼，看到了站在大門口昆吾蕭瑟的身影，隨後，身體搖曳的轉身而去。
一夜蕭殺，靜止時幾近辰時，崑山派只見殘缺一片，毫無往日森嚴寧靜之感。
正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頹廢的坐在桌案前，他不見往日那一派神采飛揚，仙風傲然，而是一臉頹敗，眉目暗淡。
一場紛爭，令他心神盡亂，身心俱疲，他垂著無力的頭，布滿褶皺的臉有些枯黃消瘦，更顯身影孤寂如殘葉
直到，一陣稀疏的腳步聲，才讓他從胸腔里微微抬頭，眉眼的衰落滄桑一目了然。
他見得，一個身穿黑色勁衣的男子從外走進來，稜角分明的臉龐俊美無匹，雖劍眉朗目，但眉宇卻淡漠如冰，不苟言笑拒人千里之外，令人不住望塵莫及。
只是，一夜的肅殺和心愛人的離去，使這位風華男人華髮早生，一夜白頭。
他的背著一個行李，決絕的眼神讓昆吾當下便猜到了一些。
「舒悅，你這是要去哪兒？」
舒悅驀然跪地，垂著頭，飛揚的劍眉越發勾勒出他的英氣逼人，淡淡的道：「弟子舒悅，就此一別，還望師父成全。」
昆吾只是淡淡一笑，似是已經猜到了結局，但仍想儘力挽留：「舒悅，今日這個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也老了，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參與這些是非。」
他停頓了一會，轉而摘下戴在拇指上一顆玉石扳指，放在桌案上，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如今，我把掌門之位傳於你，從此以後，你便是崑山派的掌門，希望你能了卻我這樁心愿。」
舒悅只微微抬眼，看了看桌上那晶瑩透亮的扳指，眸里沒有任何的光彩，只是抱拳，面無表情的道：「多謝師父的賞識，只是舒悅只想遠離紅塵，帶著我爹爹一起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不再過問世間，還望師父見諒。」
轉而，他起身，抬起暗垂的眸子，望向昆吾，眼底閃過對這蕭瑟的身影的心疼，道：「師父，舒悅走了，您多保重。」
他握緊行李，決絕的回頭，只留下一個落寞又凄寂的背影.......
昆吾滯在半空想要挽留的手，終是咽回了想要留住的話，無力緩慢的垂下。
只在空氣中，殘留下一聲哀嘆：「孽緣啊......」
走出崑山，舒悅仰頭盡情呼吸，瞬時一直壓抑的內心得到釋放，但他的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對呼吸到空氣的舒適和暢然。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種子，他才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卻很淺淡，甚至有些凄然，低吟：「爹爹，我帶你回家。」
眼眸一沉，踏上了一去不返的『不歸路』。
之後的時光，都能看到在山上的樹屋外，一個華髮俊美的男人守護在一棵小樹旁，每日每夜，不離不棄，不時睡在這棵小樹邊，就如躺在愛人的懷裡，恬靜無邪的如同孩子。
這一守，便是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陰，一生的等待，任凡事清濁，他只願，為他輪迴甘墮。
雖一曲而終，可他終究相信曲終人未散，似水流連后，又是一場煙雨繁華。
二十年後，一個身形纖瘦，霜白兩鬢的男子從樹屋走出來，他面如玄玉，輪廓剛毅，飛揚的眉宇雖染上歲月的痕迹，但依舊能看的出他年輕時是如何的俊美非凡。
他一直暗沉的眉目間，被一陣腳步聲明亮了些許，抬眼，見得從遠處而來一個身穿錦色衣裳的小道士，看到他的那一刻加快了步伐，疾步朝他走來。
二十年，很少有人上過山，這不由令舒悅產生了一定的警惕性。
他稍稍退後一步，微眯雙眼，卻見那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用極小的聲音問道：「請問，您是舒悅嗎？」
舒悅凝眉，答道：「是我，你是？」
「太好了師兄，終於找到你了，在下是崑山派掌門昆吾的弟子，特此托我前來帶予一物於師兄。」
小道士連連介紹過後，便探入懷中掏出一小瓶葯，遞予舒遙。
「你是說我師父讓你帶給我的？」提及昆吾，舒悅不禁憶起他告別師父時，那張滄桑容貌上的一臉失落茫然，心裡不由刺疼了一番。
「沒錯。」
「那他為何不親自來？」
「掌門身體不太方便，特地派我來帶葯於你，說是此葯能讓你的爹爹重新回來，或許有奇迹。」
舒悅接過藥瓶，眼裡燃起一絲希望之光，暗淡的瞳孔流動些許光芒，道：「你說的可當真？」
現在對於他來說，只要能有一線希望，他都會儘力的去爭取，去等待。
「掌門是這麼跟我說的，總之我葯已經送到了，也該走了，師兄保重。」
小道士匆匆便要離去，舒悅遲疑了一會，終是叫住了他：「我師父，還好嗎？」
「老掌門上了年紀，身體一直不太好，他也總在我們面前提起你，說是你是他門下最驕傲的弟子。」
一番話無形戳痛了舒悅心底的某一處，喉嚨略有些苦澀，眼眶微微泛紅，卻只能給予隔空問候：「待我向師父問好，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他。」
說完，他不由暗自哀嘆，恐是此生，都無法再與師父相見了。
送走了小道士，舒悅打開藥瓶，將其中的藥液倒在小樹的根上，帶著唯一的期待，似在自語：「爹爹，我等著你，一直都會等著你。」
往後餘生，舒悅就這麼一直等了下去，年復一年，他始終都沒有放棄，他終在幻想有一日，舒遙能夠重新活過來，緣來緣去，只為等待下一次的重逢。
他終究選擇了背棄世間，放下恩怨，一秋又一秋，一生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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