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叔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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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放單純請安問候的，只需要隨意寫兩個字就行；中間放需要緊急處理的，寫明交給誰，大概怎麼辦理；右邊放可以往後延期的，寫明還需要了解些什麼情況，讓哪些部門提供哪些資料。
不一會兒，奏摺就在小几上變成了三份。尉遲容琛把這些批好的拿到御案上，然後又把小皇帝還沒看完的一股腦全部攬到自己懷裡，把需要緊急反饋的那部分推到尉遲承孝的面前：「這些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尉遲承孝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個什麼勁，明明幾次都想開口讓王叔回去休息，卻都沒有說出來，內心裡，好像希望他能在這裡，不要走開。
再往深了想，自己受傷了，多少有些難受，好像看見他，心裡會舒服一些。
一定是因為被行刺的時候，王叔拚命把他護在身後的樣子太過深刻，所以才會心裡有所依賴吧。
見尉遲承孝有些懨懨的樣子，尉遲容琛又想到他肩上的傷口，開口道：「你受著傷，拿到床上去看吧，半躺著會比較舒服點。」
說著，也不管尉遲承孝答應沒，直接把奏摺抱到了珠簾后臨時休息的床榻上。
感受到尉遲容琛的擔憂和心疼，尉遲承孝心裡那片羽毛彷彿加大了力度。
「王叔，你當時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聽到自己的聲音時，尉遲承孝才發現自己是把心裡想的問出來了。
尉遲容琛疑惑：「難道不是你擋在我的前面？那……你當時怎麼想的？」
看來兩人都只把對方護著自己時的場景記得比較清楚。
當被反問過來時，尉遲承孝又不知道怎麼回答了，當時的感覺，他還沒有想明白。
於是不再說話，尉遲承孝從善如流地半躺到了床上，不用綳著的右肩果然舒服多了。
聽見珠簾外翻閱紙張和寫字的聲音，尉遲承孝莫名覺得很安心。
從珠簾看過去，有些不是那麼真切，好像王叔還是那個王叔，又好像不再是從前的王叔了。
到底是王叔變了，還是自己的心境變了。
不敢抽絲剝繭往深了想，卻又忍不住一再沉迷於這種感覺。
尉遲容琛批著奏摺，心裡卻也有些不平靜，經過這一劫，好像有哪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可是卻又說不上來。
剩下的奏摺不算多，不到半個時辰就批閱完了，尉遲容琛伸了個懶腰，掀起珠簾準備進去邀功，卻在下一刻手忙腳亂地把晃動的珠簾輕輕抓住。
因為裡面的小皇帝已經睡著了。
他斜斜地躺著，許是因為肩傷的問題，眉頭輕輕蹙起，臉色略顯蒼白，粉白的嘴唇抿在一起，莫名有些……脆弱。
這是旁人再也不會看見的樣子。
尉遲容琛知道，自從登基以來，尉遲承孝承受了很多壓力，人前也刻意作出老成的樣子，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自己尚可以划水，可小皇帝卻不行，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那麼多事情等著他，說錯一句話不行，做錯一件事更不行，想想都累。
直到小皇帝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尉遲容琛才驚覺，自己竟伸手撫上了他的額間，他想要撫平他皺起的眉頭。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尉遲容琛被火燒般地收回手，但看見小皇帝那不算舒服的睡姿時，尉遲容琛又默默嘆了口氣，任命地彎下腰，動作盡量輕柔地把小皇帝往下挪了挪，好歹睡得舒服點。
小皇帝大概是感覺到了，軟軟地嘟噥了一句：「王叔……」
兩個字而已，尉遲容琛卻覺得自己心尖一顫，連忙直起身來，卻又忍不住看向熟睡的人。
看著看著，尉遲容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剛要悄悄離開，卻被小皇帝抓住了衣角，嘴裡呢喃著：「王叔別走……」
是了，他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雖然人前端著君王款，到底年紀尚輕，經歷了這麼一場刺殺，多少是心有餘悸，希望自己這個有共同經歷的人在一起作伴的吧。
反正從小一起長大，不知道一張床上睡多少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尉遲容琛給自己找著理由，然後盡量小心地往床裡面爬。
小心翼翼越過小皇帝時，他竟突然產生一聲小媳婦的感覺來，於是自詡玉樹臨風男子漢氣概一流的十三王爺連忙甩頭，甩掉這個詭異的想法。
深夜，大理寺。
黑衣人的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這三大終極問題，他現在是一個都沒法想了。
滿腦子都只想著要睡覺，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睡覺了，總之整個世界在他這裡都變得混亂且不真實。
「是誰派你來刺殺皇上的？」柳月卿沉聲問道，這已經第一百八十遍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唯一的活口能撐這麼久。
這也讓柳月卿對他幕後的主使人更多了一分忌憚，能訓練出這樣的人來，所圖定然不小。
見黑衣人神情恍惚，柳月卿身邊的侍衛將手中的銀針刺進黑衣人的穴位里。
黑衣人眼神清明了一些，柳月卿繼續問：「是誰派你來刺殺皇上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憑暗號接任務，互相都不認識。」
柳月卿精神一震，這是黑衣人第一次說出真實情況，看他此刻的狀態，一定不是作假。
柳月卿知道，這個時間不多，一旦到達這個狀態了，那麼一會兒他就會撐不住，徹底睡過去，想問什麼都只能等下一次了，他不能等。
「暗號是怎麼傳遞的？」
「信……信鴿，白色的信鴿，烤了，好吃……嗯，鹽不能抹多了……毛要拔乾淨，不然吃一嘴，呸、呸……」後面是吐毛的動作，黑衣人已經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
看樣子他們用信鴿傳遞，而黑衣人收到消息之後，就直接把信鴿殺掉烤來吃了。
「信鴿怎麼找到你們？有固定地點嗎？」
「它們啊，隔一段時間，突然，就飛到肩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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