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最是皇位動人心
8.89
柳月卿又用人畜無害的眼神看向尉遲容琛，甚至還笑了一下，尉遲容琛眨眨眼，已經準備好一句：「沒關係，我豈是那等小氣的人，你也是一片忠君之心，原諒你了！」
然後就見柳月卿低頭，緩緩說道：「回陛下，刺客所在的團伙組織十分嚴密，手段陰狠歹毒，我們抓住的活口並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對方給他下命令時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有一句話，十三王爺，不殺！」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次的刺殺事件真的和十三王爺有關？」
「聽說十三王爺不是也一起受傷昏迷了嗎？」
「你是有所不知啊，那只是對外託詞，十三王爺其實被關在大理寺，昨天不知何故放了出來……」
……
大臣們一片議論聲，有些性子急的甚至想要衝上去把尉遲容琛架走了。
見現場一片混亂，尉遲容琛覺得很委屈：「月卿，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帶著委屈的質問，柳月卿一時有些愣，頓了一下回道：「還請十三王爺自重，在下忠心耿耿，一心為陛下辦事。莫說十三王爺對在下頗多禮遇，你我二人與私並無任何嫌隙，便是私交有些許誤會，在下也絕不對假公濟私！」
這麼一番真心剖白，讓尉遲容琛覺得自己好像說的重了些，月卿確實不是那樣的人，氣勢頓時弱了點。
「我和皇上從小一同長大，雖是叔侄，情分非比尋常，且朝中諸人，個個都知道，我無心朝政，怎麼可能會產生殺了皇上，取而代之的想法呢？」
不說這樣想了，光是這麼說了一下，「殺了皇上」四個字說出口，他心裡都會劃過難以名狀的難受好嗎！
柳月卿冷靜對答：「這只是十三王爺的說辭，空口無憑，怎能服眾。」
自古以來，故意扮豬吃老虎的謀朝篡位者多了去了，父子、兄弟、叔侄，說到底，那張龍椅動人心，只要是黃家血脈，都認為自己有那個機會，更何況十三王爺這樣的，幾乎是擦肩而過的。
尉遲承孝感覺自己腦仁有點疼，萬萬沒想到，刺客竟然招出這麼一句話來。
到底是因為柳愛卿一開始心裡就篤定有王叔的參與，所以在問口供的時候無意中讓刺客受到了引導，還是對方計劃周密到一開始就想好怎麼嫁禍？
尉遲容琛顯然也有一樣的想法，不想再從私人感情多做解釋，只就事論事地說道：「月卿，你方才也說了，刺客組織非常周密，或許一開始他們就想到了，可能會留下活口，所以已經先套好口供，企圖隱藏事實真相，並且將禍水東引，讓你以為是我？」
柳月卿不理他，向尉遲承孝問道：「皇上，十三王爺身份特殊，臣無法審訊。可否給臣一個恩典，容臣不受干擾地當殿問十三王爺幾個問題？」
尉遲承孝看了尉遲容琛一眼，後者眼裡閃著委屈又好奇的光芒，隨後點頭：「朕允了！」
問吧，問清楚就好了。
一部分大臣確實時常進言，說十三王爺不該繼續住在宮中，出入自由，還可帶武器，容易助長野心，或生竊國之意。今天柳少卿又在大殿上說了這麼一個嫌疑，唯有當殿辯清楚，以後王叔才能少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十三王爺，請問，皇上此次是不是一開始並不打算出宮，是您千方百計找借口想讓他出去，是也不是？請實話實說。」
「……是倒是，但是……」但是我那不是初次去你府上，有點緊張嘛，順便讓皇上出去散散心。可這話卻是不好當殿說的。
「您一力促成他出宮之行，在臣府上，因為臣時刻警覺，您的人沒有下手機會，就把計劃改到回宮路上，是也不是？」
「我什麼時候找過機會行刺皇上了？」尉遲容琛突然有種真心錯付的荒謬感。
讓他最難接受的是，那雙眉眼，用那樣的神情看他，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皇上的那天被您勸動，臨時起意出宮，除了十三王爺您，還有誰會恰到好處在皇上回宮的途中埋伏人手？」柳月卿自覺有理有據。
尉遲容琛皺起眉頭：「只是你的猜測，疑鄰盜斧的故事，想必柳愛卿應該聽過！」
柳月卿繼續說道：「那請問十三王爺，刺客那句「十三王爺，不殺」又作何解釋？」
這個還真是沒法解釋，但是如果對方打定主意要嫁禍，他能作何解釋！尉遲容琛也來勁了：「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我要謀朝篡位？」
「柳愛卿，王叔絕無可能做下這等事情。」尉遲承孝終於忍不住，出聲說道。
柳月卿拱手：「皇上，您重情重義，念著與十三王爺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但皇位動人心，十三王爺他……」
尉遲承孝當即冷了臉，沉聲說道：「柳愛卿，你身為大理寺少卿，當處心公正，獄以無冤！然而你一再懷疑十三王爺，所持證據單薄牽強，擢回重審此案！」
底下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小皇帝出聲的那一刻徹底停止，大殿上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王公公因為大腿上破皮的疼痛而輕輕吸氣的聲音。
王公公：？？？突然萬眾矚目了是什麼情況？今天的髮型不知道亂不亂……
蓋因尉遲承孝雖然一直強作大人模樣，但是施政一直非常寬厚平和，從來沒有在朝堂上這麼冷厲地說過話。
尤其是前面兩句，簡直可以當做對柳月卿的斥責了。
面對這樣的威壓，柳月卿心裡卻只有疑惑：這難道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把十三王爺打壓下去？
他受召入宮機會比較多，曾經有一次，他在御書房外等候召見，恰好十三王爺在他前面進去，然後大喇喇地完全不問小皇帝，就把在裡面伺候的宮人都趕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親耳聽見十三王爺對皇上說「當皇帝，我可比你合適多了」，皇上當時冷哼了一聲，定是十分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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