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15.11
尉遲承孝和尉遲容琛同時皺緊了眉頭：「死了？在天牢中？」
柳月卿有些艱難地點頭：「是的，臣也剛剛得到稟報，一刻鐘前，那名刺客死在了天牢……甫一抓住，臣便命人卸掉了他牙齒里的毒囊，也檢查過他身上其他可能攜帶自殺毒藥的地方，審訊中並未拷打……臣已命人儘快查出刺客死因，一有消息，會馬上前來稟報。」
想到刺客的死可能會給王叔造成不良影響，尉遲承孝面露不悅，冷聲道：「那刺客死前有沒有新的口供？」
柳月卿低頭回道：「並無新的口供。」
尉遲承孝冷笑：「那也就是說，坐實了，此事是十三王爺所為？」
旁觀者十三王爺：真是好大一口鍋，背不住了背不住了……
思索了下皇上的意圖之後，柳月卿抬起頭，向尉遲容琛的方向行禮：「根據臣深入了解，發現很多證據尚不確鑿，刺客之前的口供也含糊不清，無法斷定是十三王爺所為……此前是下官魯莽了，還請皇上和十三王爺責罰！」
尉遲承孝道：「因模糊的證據，就兩次將國之重臣打入天牢，柳愛卿，你這罪責不小啊，既然你誠意求罰，就罰你……」
尉遲容琛見小皇帝來真格的，連忙打斷：「皇上，既然月卿知道自己此前是冤枉我了，我也不計較，領罰什麼的，就算了吧！」水晶球還閃閃發著光呢，禮都收了，還罰人，有點理虧不是。
尉遲承孝見尉遲容琛又一副五迷三道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聲音更冷了：「明斷是非，是大理寺的職責所在，怎能如同兒戲！」
柳月卿沒有想到，十三王爺居然公然反駁皇上的話，為自己求情，這其中定然有所圖，或許是因為想要籠絡自己，也或許是因為怕自己一怒之下繼續深入查探？
這麼一想，他連忙說道：「微臣多謝十三王爺寬宏大量，但微臣身為大理寺少卿，本該秉公論斷，刑罰分明，卻無端冤枉十三王爺，微臣甘願領罰！」
柳少卿你怎麼這麼軸呢，沒見到還上趕著要罰自己的！尉遲容琛恨鐵不成鋼，連忙說道：「皇上，但是他畢竟冤枉的是我，我確定已經完全原諒他了，絲毫不怪他，就不要罰了吧……再說了，他這麼急切，也是因為一片忠君之心嘛，就我個人來說，我希望朝臣們都能像他一樣，時刻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為此可以不畏強權！」
這話是真的，多幾個這樣的人，小皇帝都更加安全一些！
雖然認為十三王爺肯定包藏著禍心，但是這一番話卻說到了柳月卿的心裡，這就是他的初衷，不管如何，在他心裡，皇上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就算因此得罪了人，讓自己落不到好下場，只要皇上沒有出事，都是值得的！
尉遲容琛的多方維護卻讓尉遲承孝更加氣悶，兩次被關進天牢，還是自己趕緊接出來的，但是一頓酒一份禮物，就被收買了！自己搜羅那麼多奇珍異寶，都喂狗了嗎！
「依王叔所言，朝臣個個都可以拿著莫須有的罪名，捕風捉影，將自己的上官，將皇室宗親打入天牢？甚至，可以先斬後奏，事後萬一發現冤枉了，只需要一個道歉就可以？那朕豈不是要被扣上一個暴虐的帽子！柳愛卿，朕今天若是罰你，你可有不甘！」
一番話說得柳月卿冷汗涔涔，伏首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微臣如今想來，也十分後悔自己的衝動，請皇上重重責罰！臣心甘情願，絕無任何不甘！」
尉遲承孝看了一眼尉遲容琛：看到沒，正主願意受罰，你就別阻攔他了。
尉遲容琛一口氣堵在心間：我那是阻攔他嗎？我在阻攔你！
尉遲承孝：是嗎？沒看出來。求我，總得拿出點誠意吧！
尉遲容琛：今天的奏摺我包了，成不？
尉遲承孝：哼，本來就是你的！算了，你說吧！
尉遲容琛鬆了口氣，就怕兩人都軸起來，連忙說道：「確實，雖然我們知道月卿是一片拳拳忠君愛國之心，但難保不會有小人拿這個當作先例，來滿足自己的私心，萬一隨意捏造證據對付無辜的人，到時候皇上背的鍋可就大了去了……皇上，要不這樣吧，刺殺一案，如今線索又斷了，想要查明幕後主使真是難之又難，不如就罰月卿暫時擱置一切公務，全力以赴追查刺殺案，這也算是削了權了，您看怎麼樣？」
我還能怎麼樣？你都要為了他和我杠到底了，我能怎麼樣！尉遲承孝氣悶地揮手：「就依十三王爺所言，如若沒有別的事，柳愛卿就退下吧！」
「謝皇上恩典！」這個懲罰也正合柳月卿的意，高興地謝恩出去了。
尉遲容琛摸了摸鼻子：「他怎麼都不謝謝我呢！」我可費老大心思了！
尉遲承孝倒覺得自己心裡好受得多，揚起下巴：「不是提前送了禮嗎，還謝什麼！」
「額，這個能這麼算？」尉遲容琛想了想，還是氣不過：「那好歹還是我在幫他說話呢！他居然只謝一個一心要罰他的，不謝這個磨破嘴皮子幫他求情的！」
尉遲承孝：「哼，我是皇上我最大，他當然得謝我！」
尉遲容琛聽完，袖起手往後面軟軟的靠枕上一歪，眯起了眼睛：「得嘞！您是皇上，今兒這奏摺我可不敢再逾距處理了，怕亂了朝綱啊……」
尉遲承孝也不怕他，閑閑地翻開一本奏摺，涼涼地道：「唉，左思右想，對柳少卿的處罰還是輕了些，長此以往，豈不亂了朝綱……」
尉遲容琛馬上起身，小跑過去，狗腿子地接過奏摺，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怎麼會呢！朝中正要多幾個柳大人這樣的好官才成呢！處罰重了，可要寒了忠臣的心的……就這樣賞罰有度，才能上下清明，國家太平……」
不得不說，十三王爺不僅是文武雙全，溜須拍馬也絕對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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