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終覺心意
29.33
龍陽之好尚不足為奇，可他是尉遲承孝的皇叔，他們直接是有血緣關係的，怎麼能……
「承孝，我怕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尉遲容琛想到尉遲承孝，心裡一陣陣難受，可一想到他的笑容，心裡又忍不住泛起漣漪。
過往的一幕幕漸漸湧上心頭……
「小皇叔，小皇叔，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年少的尉遲承孝玉雕粉琢，小臉紅撲撲的，軟糯的像個包子一樣，哪裡像什麼少兒郎。可那一聲聲小皇叔卻總是能叫到尉遲容琛心裡，那時候的尉遲容琛哪懂什麼是愛，只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他的皇叔，只知道只要尉遲承孝一對他笑，他就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只知道他不舍的自己這個小皇侄受一丁兒委屈，只知道只要尉遲承孝一撒嬌，他的心就立馬軟了下來。
尉遲承孝確實是愛撒嬌也會撒嬌的，平日里在大臣面前有模有樣的，可只要一見到尉遲容琛這個皇叔，就黏人的不得了。
尉遲容琛清楚地記著，十一歲的尉遲承孝偷偷溜出宮去遊玩了三天，結果被皇兄逮了回來，還被皇兄責罰。那日下著大雨，皇兄罰尉遲承孝跪在宮殿前不許起來，他求情無果，只好在他旁邊為他撐傘，結果尉遲承孝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小皇叔，父王不給我吃晚飯，還讓我在這兒跪著……這雨好大，承孝好餓。」那一瞬間，他竟有不管不顧抱他走的衝動。後來尉遲承孝在宮殿前跪了一夜，他也就在尉遲承孝旁邊撐著傘護了他一夜。
次日皇兄准許尉遲承孝回房休息，廚房端來薑湯，尉遲承孝卻非要他喂著喝。他洋裝不耐，「都多大的認了，喝湯還要皇叔喂。」可心裡卻早已化成溫泉，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那時他還未意識到，自己對尉遲承孝的那份關心，早已經不止皇叔對皇侄的關愛那麼簡單，只當它是正常的親情愛意。
「承孝就要小皇叔喂嘛，小皇叔喂得才好喝。」磨了許久，害怕薑湯冷掉，最後他還是妥協餵了他。
喝完之後，尉遲承孝附上他的耳朵，「小皇叔，我有東西給你看。」
尉遲承孝每次出宮都會給他帶一些新奇的民間小玩意兒，這一點他早已習以為常，卻還是配合道：「什麼東西？」
聲音不自覺的溫柔，連自己也嚇一跳，想想大概是皇叔對皇侄與生俱來的疼愛吧。原來，他在那時候就已經對尉遲承孝動情，卻沒能分清愛情和親情。
尉遲承孝給了他一對紅繩，說是民間會給心上人繫上，這樣就能獲得月老的保佑，一生一世在一起不分開了。
他說這是小孩子玩意兒，哪有什麼月老都是騙人的，皇家之人怎能信這種玩意兒。
尉遲承孝卻偏要他帶上，「這樣皇叔和承孝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啦。」少年的眉目晴朗，眼裡星辰閃閃發亮。他扭過頭去，道：「這是男女之間為表達愛意帶的，你我叔侄親情，怎能帶這玩意兒。」
「月老也沒說叔侄就保佑了……」「小皇叔你臉怎麼紅了……」「小皇叔你就帶嘛，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買的……」「我昨晚可是跪了一夜，小皇叔要是不收的話，承孝要生氣了……」
他終究是拿尉遲承孝沒辦法，收下了那紅繩，只當是哄一下小侄子，雖顧及著沒帶在手上，卻也還是不知不覺保藏至今，六年了，他們都長大了，那條紅繩該帶不上了吧。
尉遲容琛不自覺露出笑容，劍眉星目，滿眼都是複雜的情感，他又想到，他也曾許過尉遲承孝諾言的。
皇兄去世那日，尉遲承孝哭的不成樣子，眼睛紅腫，布滿了紅血絲，抱著他流眼累，他輕拍他的背，不停地安慰著他，卻怎麼也止不住他的淚，「別怕，皇叔在。」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父皇了……父皇他說過會一直陪我的，他為什麼會騙我……皇叔，你告訴我，父皇他只是睡著了，他明早還會醒的對嗎？……皇叔……」
平日里尉遲承孝總是笑著的，就算是被皇兄罰，也一樣是沒心沒肺，從未哭過。尉遲容琛心像被人抓住一樣，緊緊揪在一起，他第一次見尉遲承孝這個樣子，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好起來，他想安慰尉遲承孝卻無從開口，只能不停拍打尉遲承孝的背，給他力量。他想，以後尉遲承孝這一生，就該由他護了，皇兄不在，他定會保護好這個小皇侄。
許久，尉遲承孝漸漸平復下來，一陣一陣抽泣，尉遲容琛看著眼前的皇侄，堅定道：「以後，皇叔會在你身邊，護你一世周全。」他說的很輕，生怕驚到了尉遲承孝，卻又彷彿說的很重，像是許諾了整個世界。
過去的每一個瞬間，尉遲承孝叫他時軟糯的聲音，尉遲承孝流淚時的脆弱，尉遲承孝撒嬌的眼神，尉遲承孝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每一個畫面，都會在他腦海里盤旋好久，泛起一圈圈漣漪，激起年少內心的悸動。
他明白，他對尉遲承孝這個侄子，早就已經心生了愛意，不是親情，而是清清楚楚的愛情啊。
他喜歡承孝，是世人所說的一往情深，是凡間戲子描繪的男女之情，是風不問歸期的樂此不疲，可亦是受眾人謾罵的亂人倫被天理啊。
這也正是他這麼多年不可正視自己的內心的原因，甚至把感情寄托在一個與尉遲承孝相似的人身上。而如今，他沒辦法不承認自己對尉遲承孝的感情。
當他得知尉遲承孝要與他一刀兩斷時，那種內心的痛苦糾結，那種一瞬間喘不過氣來的難過，那種巴不得馬上找尉遲承孝問個清楚的衝動，是他以前從未感受過的。
只因為一個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只因為關乎到尉遲承孝，只因為害怕以後再也不能護在尉遲承孝身旁，他就整日鬱鬱寡歡，茶不思飯不想。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尉遲承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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