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如常
31.11
尉遲承孝緩緩轉過身，離開了這片傷心地，旁邊的隨身太監正要喊起轎回宮，卻被尉遲承孝的手勢叫停。
「朕有要事需得自己想想，就你一人隨著吧。」
尉遲承孝的聲音有些木訥，卻甚是平靜。
「奴才遵旨。」
太監自然知道承孝心中所想，便叫退眾人，與尉遲承孝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沒有大喊，沒有質問，也沒有落淚，尉遲承孝只覺得心彷彿不是自己的，他想應該難過，卻還是無法釋放情緒。
「皇帝做久了，可真是悲哀啊。」
最終，只能慢慢道出這麼一句，太監聽見連忙勸慰道：「皇上思慮過多，回去休息兩日便好了。」
尉遲承孝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回了自己的寢宮。
一回來，他就安安靜靜坐在床上，服侍的人都面面相覷，不懂皇上怎麼了。
太監給他們使了個眼色，意思皇上心情不好，讓他們多加註意，大家連忙點頭，各自夾著尾巴跑了。
尉遲承孝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神里沒有波動，他看著桌上放的幾本摺子，忽然記起不久前，自己還曾與尉遲容琛一起處理政事。
他的小皇叔才華橫溢卻偏偏對著一切沒有追求，永遠快樂，永遠自由，也永遠瀟洒，是他心中所想要的樣子。
可惜，就是這樣的情感，使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來人！」
許久，尉遲承孝吐出一口濁氣，輕呵一聲。
「給朕更衣，該早朝了。」
奴才們原以為皇上終於要爆發，不成想竟然安靜如雞，到現在都沒有摔盆子砸碗，反而心情十分平靜，甚至要準備早朝。
看來公公是騙了他們，皇上明明心情很好！
一切收拾妥當，尉遲承孝按照往常一般來到朝堂。
「諸位卿家，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說著和平常一樣的言語。
大臣們對於尉遲容琛已經十分隨意，因而便開始了正事。
「老臣有本，近來我國多暴雨，致使大壩被衝垮了幾座，損失不小，還望皇上儘快處理！」
「朕知道了，派朝中水利官員考察為先，查明情況即刻上奏！」
「老臣也有本……」
也如同往常一樣，處理這這些朝政，只是會在不經意間，眼神飄到往常尉遲容琛的位置，想他以後再也不會站在那裡，聽不到他和臣子的抬杠，看不到他的人，尉遲承孝的心裡突然抽疼一下。
「皇上可是龍體不適？」
貼身侍衛觀察到尉遲承孝的臉色，關切問道。
「無事，繼續吧…」
另一邊，尉遲容琛一夜未眠，在天剛亮時派人去打聽昨晚尉遲承孝的消息，現如今派去的人已經回來。
「報，皇上回到王府後便更衣上朝了，並且和往常的皇上沒什麼區別。」
尉遲容琛本擔心承孝會想不開而將自己縮在房中，卻不想是這樣的結果，心中百感交集。
「那在朝堂上，沒有看見我，他作何反應？」
尉遲容琛不甘心的再問。
「並無……反應。」手下硬著頭皮道出實情。
罷了，這樣不就是自己所想要的結果嗎？自己的離開不會帶給他的小皇帝什麼起伏，他是一國之君，他終於長大了。
尉遲容琛勸自己不要想太多，自己的離開興許對彼此都是好事，努力想要讓自己開心起來，心中卻也難過的想要落淚。
尉遲容琛不知自己是怎麼，像個婦人一般情緒化，也許，他就是太喜歡承孝，這喜歡由他親手斷送。
「收拾行李，我們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最終，容琛輕飄飄落下這句話，自己出了院子，在小池塘旁邊坐了下來，最後再懷念一遍，他和他的小承孝。
自此風雲變幻，再與我無關。
「皇上，十三爺離開了。」
尉遲承孝一直在了解他的消息，聽到之後批奏摺的手一抖，幾滴墨汁灑在一旁。
「知道了，下去吧。」承孝的眼睛慢慢垂下，看不清裡面的情緒，卻依舊能被這憂傷的氣氛所感染。
「這往後的日子，終於還是沒有我的小皇叔了。」
夜風吹過，桌上的燭火搖曳兩下，襯得承孝年輕的肩膀微微聳動，往後，就剩自己了。
宮裡的人發現，尉遲容琛很久都沒有出現了，這個人平常就來無影去無蹤，卻總是會在關鍵場合露臉，而現如今這半個月，宮裡上下連尉遲容琛的衣服角都沒見過。
群臣議論紛紛，有人說尉遲容琛終於被皇帝禁足了，也有人說尉遲容琛太懶，自己找了個清閑地兒養老……總之議論紛紛，沒有定論。
他們只看到，尉遲承孝一切如常，每日按時上下朝，批改奏摺，累了還會去御花園坐坐，但奇怪的是，以往給人感覺溫潤且平易近人的皇上，疏遠了不少，眼神平靜如水，掀不起任何波瀾。
老臣們頗感欣慰，覺得尉遲承孝終於有了皇上樣子，只有柳月卿心中懷疑，自己所知道的尉遲承孝和眼前這個相比，是有無靈魂的區別。
在一次上朝中，他終於忍不住啟奏了。
「啟稟皇上，臣最近只覺皇上疲憊，還望皇上保重龍體。」
「柳愛卿這是何意？」尉遲承孝一時沒有緩過神來，茫然發問。
「皇上，下朝後可否與臣單獨交流？」柳月卿向來直言不諱，大臣們聽到這話都倒吸一口涼氣。
尉遲承孝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眼睛，「准了！」
「謝皇上！」
下朝之後，柳月卿便趕來御書房，開門見山。
「近日，倒是未見十三王爺，可是皇上派去處理私事了？」
尉遲承孝抬頭看了眼，真不知道誇他聰明還是誇他傻，聽到這話本想下逐客令，又想到是皇叔的心上人，就猶豫了。
「無事，他的事與朕無關了。」
事到如今，尉遲承孝不知道可以怎麼樣形容他們二人的關係，只望柳月卿不要繼續問下去了。
柳月卿心中納悶，自己不是告訴尉遲容琛了嗎？他喜歡的是尉遲承孝，如果自己沒猜錯，皇上應該不討厭他，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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