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夢
5.45
到處都是白色,鋪天蓋地的白色。
似乎這個世界沒有別的顏色,只有白色。
那個人就這麼一步步的向他走來,低沉暗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去吧孩子,用你的眼睛,替你的家族洗清一切罪孽……去吧孩子……去吧……」
「不我不要!」
姜恪站在原地崩潰的喊著,她拚命的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臉。但是越想要看清他就越模糊,姜恪想要抓住他,卻發現手從他的身體內穿過。眨眼間便換了個場景,陰森的地下室內,水滴聲尤為明顯,姜恪發現自己雙腳騰空的被綁在柱子上。
那頂棚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漸漸地那聲音大了起來。起初就像是老鼠在嗑食東西,但後來就像一群老鼠在拚命的搶著東西吃。
「砰!」
突然,前方的頂棚突然塌陷,從上面掉下一堆老鼠,但它們一直保持著一個人的形狀。
不!
是那群老鼠在吃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漸漸血肉模糊,內臟流了一地,姜恪忍不住的想要乾嘔,眼睜睜地看著那具屍體被啃食的只剩骨架。姜恪驚恐的望著那堆向自己湧來的老鼠,當老鼠的牙齒嗑進自己的皮膚,姜恪終於忍不住的叫出了聲。
那一瞬間頂棚瞬間全部塌陷,接著便是毀天滅地一般的水淹沒著姜恪。身上的老鼠全部被洪水沖走,但隨之而來的是窒息,是進入鼻腔的水,姜恪劇烈地掙扎著,但於事無補,她的眼前漸漸模糊,意識漸漸不清。就在她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將他她擁在懷裡。
冷,好冷,刺入骨髓的冷。
姜恪睜開自己的雙眼,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躺在地上。耳邊是男人的謾罵聲,眼前模糊的景象漸漸清晰,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壓著一個女人的頭拚命地往浴缸里按著,而女人「站在」男人的身邊一臉陰怨的看著他的動作。
那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清?
姜恪的漸漸失去意識,耳邊只有那一句無數次輕吟的:回來……
「呼……」姜恪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正想下地去洗漱一下,結果回頭就被一雙發亮的眸子嚇了一跳。姜恪無奈的看著在他身邊坐著的喬斯,「你大晚上不睡覺盯著我做什麼?很嚇人的好嗎?」
「你做噩夢了,有老鼠,有水。」
喬斯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句話,就像個機器人,或者說是一個被支配的人。
姜恪蹙著眉,謹慎的看著喬斯,「你究竟是誰?是鬼的話就麻溜從他身上滾出去!」
「哎呦開個玩笑至於嗎!」喬斯瞬間放鬆了身體,雙手放在腦後靠在床頭上,一臉輕佻的看著姜恪,「別說,雖然你這性子不討喜,但是長得還挺好的,跟你睡我也不虧。」
姜恪知曉這是二號喬斯,也不跟他一般計較,眨了眨眼睛,問道:「你知道你自己精分嗎?還有男女有別,別再讓我發現你半夜爬我的床。」
喬斯瞬間蹙眉,明顯對精分這一詞感到不滿意。
「什麼叫精分啊?明明是共存好嗎?」喬斯白了姜恪一眼,但是下一秒就摟上了姜恪的脖子,活活像個情場的花花公子,輕佻的問道:「說到共存,你知道什麼叫做共生嗎?」
一瞬間姜恪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他立馬問道:「什麼叫共生?」
「你親我一口啊?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姜恪面無表情的看著喬斯,這廝怎麼就這麼欠揍呢?他能不能選擇一腳給他踹到床下去?
她突然好懷念一號喬斯的那張冰塊臉。
姜恪不再理會喬斯,她對共生感興趣但不代表一定要從他口中知道。
洗手池的水嘩嘩的響著,冷水拍在臉上,姜恪似乎一瞬間又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覺,突然一雙手將她拽了起來,用手撫著她的後背,替她慢慢地順著。
「共生是指兩個完整的人格寄生在一個人的身體上,並且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他們沒有權利亦沒有能力阻止另一個人格做的事情;而共存是在這個基礎上有控制約束彼此的能力與權利。這就是共生與共存的區別,至於精神分裂則是最基本的常識,就不用我說了吧?」
姜恪呼吸順暢后,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喬斯冷著一張臉在跟他講解共生與共存之間的關係,而放在後背的手似乎很暖,但在他睜開眼睛后便放了下去。
「所以你跟二號喬斯是共存的關係?」
「你可以叫他喬彧,寓意是高雅文採好的。」
姜恪嗤笑一聲,還真逗,這花花公子還給自己起了個高雅的字。
這一折騰兩個人已經沒有了睡意,喬斯乾脆從冰箱中拿出兩罐飲料,兩人坐在沙發上說了起來。
「那你們可以控制彼此?」
「嚴格來說是我能控制他,但他不能控制我。」
「所以他跑出來你是知道並認可的對嗎?」
姜恪挑挑眉,帶這種不言而喻的味道。喬斯仰頭喝了口飲料,僵硬的轉換著話題。
「聽說今天你去第七諮詢室了。」
「嗯,見一位故友,順便了解些情況。」
「案件信息是不可以外漏的,你知道吧。」
姜恪點點頭,起身從卧室拿出一疊資料遞給喬斯。
「我沒有泄露案件信息,他是蔣芸芸與鍾樂的心理諮詢師,我今天去是找他拿兩個人的來訪記錄和病例的。」
喬斯的手指翻過一頁又一頁,突然問道:「你與焦斯伯的關係很好嗎?」
「嗯,還不錯,我也是他的病人,大概在他那治療有兩年了。」
喬斯的手一頓,在他展開的頁面上是鍾樂的病例,最後的診斷為:共生。
「你好像很信任他。」
姜恪在喬斯的話中似乎聽出了一股涼氣,但看他的臉色分明如常,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見他翻閱的速度極快,幾乎是一頁接著一頁。
「這兩年的接觸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會殺人的。」
喬斯的手頓住,眼神終於看向姜恪。
「我也曾經說過我自己不會被人催眠。」
姜恪一哽,不再說話,一時間客廳中只剩下翻閱書紙的聲音。
姜恪精緻的側臉沐浴在昏黃的燈光下,這給她平添了一絲溫順,她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認真的看著每一頁資料。喬斯歪著頭看著她,總有一種只要看著她就會心安神定的感覺。
但是夢中的她並不如現實生活中的她堅強,那個她很脆弱,很彷徨,也很茫然。
跟他一樣,就像在一條路上迷了路的孩子,不知為何來又要做什麼。
姜恪看完最後一頁紙,突然眼前的眼鏡被喬斯拿走,架在他的鼻樑上。
「一點也不好看,摘下來。」
姜恪笑著說道,其實並不是不好看,而是……禁慾。
「這是平鏡。」
喬斯冷淡的敘述著,言外之意就是你眼睛沒有問題戴眼鏡做什麼。
「人總是要有點小習慣的,就比如有人走在路上必須要看手機,這樣才會有安全感。那我就是工作的時候必須要戴著眼鏡,才會讓我感覺到自己在工作,提醒自己要嚴謹,這也是我的安全感。」
喬斯點點頭,將鏡子摘下來放在桌上,想了半晌他突然看向姜恪。
「那我的的安全感,就是跟你在一起。」
「你是喬彧?」姜恪滿臉茫然的看著他,明明是冰塊的臉,為什麼會說出屬於喬彧的話?
「蔣芸芸的病歷上最初寫著的是精神分裂,最後一次的病歷上寫著的是康復;而鍾樂最初的病歷上寫的是精神衰弱,最後一次的病歷上寫的是共生。」喬斯轉移了話題,雖然很僵硬,但姜恪也沒糾結。
「你的意思是蔣芸芸瞎了之後精神狀態確實不正常過,但是在2015年的10月已經康復,所以她自殺的可能性很小;而鍾樂最開始是神經衰弱根本不會到共生的地步,所以鍾樂是有人誘導她,對嗎?」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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