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试探
1.18
王怀显然是没有想到墨嫣然竟会直言拒绝，他面色一僵，正愁着该如何回话，就看见容渊从一边走了过来。
“既然公主觉得马车内过于冷清，本王也不能勉强公主。王将军，让他们都避开，将这几堆篝火让与公主。”
王怀错愕地张了张嘴，随后应下。
看着士兵们一个个离开火堆边，往黑暗阴冷的沙丘上走，墨嫣然面色阴沉地扫了眼容渊。
蓦地，她以极快的速度从容渊手里的剑鞘中拔出了他的长剑。
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抵在了容渊的脖颈间。
几乎是瞬间，隐藏在士兵当中的影卫一个个拔出长剑飞到了墨嫣然的周围，将墨嫣然和容渊团团围住。
墨嫣然扫了眼这一圈影卫，不多不少，刚好八个。
“无趣！”
她眉眼稍稍弯起，随后将手中的剑随意一扔，语气极其嫌弃。
扔下剑的瞬间，影卫也都收起了剑，在得到容渊的许可后复又消失。
从墨嫣然拔剑起，容渊的视线就一直锁在她的脸上。
这是第一次，他看不透一个人。
对于容渊的探究，墨嫣然毫不在意，甚至十分从容的迎上他的视线，轻轻挑眉。
罢了，墨嫣然一甩袖，背过身回到了马车上。
碧珠看了眼走远了的墨嫣然，又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容渊，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跑去向王怀多要了一炉炭火。
回到车上，墨嫣然麻木地靠在床边，看着沙漠的星空。
她不禁想起一千多年后的帝都，似乎，从她出生到死亡，她都没能见过这么美丽的星空。
进到车里，碧珠颇为无奈地看着墨嫣然，再一次替她披上了大氅。
“公主，您知不知道方才的举动有多危险！若是秦王殿下受了伤，天启陛下定然不会饶了我们西昭！”
墨嫣然对此无动于衷。
她的脑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那一幕，心越来越沉。
如果容渊不是出于和自己一样不怕死的缘故，那么刚才面对自己那一剑，他能够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必然是认定了自己不会真的动手。又或是他武功本就深不可测，再加上还有影卫护着，所以根本无需惊慌。再或者，两者皆有。
墨嫣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将死当做解脱的人，所以这个容渊，就只有后三种可能了。
她眯了眯眼，不论究竟是哪一种，他都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如果可以，她的和亲对象一定要避开容渊。
而此刻，碧珠见墨嫣然非但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甚至还发起了呆，顿时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
想起临行前皇后特地单独对自己的叮嘱，她眼中又是无奈又是愤慨。
“公主，您身上肩负着的可是西昭的命运，切不可再如此儿戏了。”
墨嫣然依旧没有回应，反而是转开了话题，“碧珠，你怕死吗？”
碧珠愣了愣，“奴婢当然怕啊，这世间哪有不怕死的人？就算活着再苦，但只要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希望，可要是死了，那便一无所有了。”
墨嫣然听罢，许久未有回应，只是淡淡一笑。
她早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才会在征集志愿者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踏上前往边境的路途，才会在炮弹来临时从容的面对死亡。
至于这个世界，亲情、友情，她更是从未拥有。
“更何况，奴婢还有宫外的弟弟要养活。若是奴婢死了，那他一个十岁幼童又要怎么活下去？”
提起自己唯一的亲人，碧珠双眼有些微微泛红。
这也是她听命于皇后的原因，只要她看好公主，不让这次和亲出岔子，皇后就会让人照顾好她弟弟。
墨嫣然闻言，眼中不再放空。
她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夜空。
没有不怕死的人吗？
“或许吧。”
碧珠不明所以。
接下来的十多天，车队顺利的抵达了皇都。
虽说西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国，但天启还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迎接公主车驾的队伍从城里排到了城外。
“臣等恭迎平乐公主！”
墨嫣然免了他们的礼，她抬头看了眼车外高大的城门已经城门下一张张陌生的脸，眼中毫无波澜。
虽说是和亲，但距离真正的婚礼却还不知道要多久，因此天启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处公主府供她暂住。
只不过，这府上却是重兵把守，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名为和亲，实为人质。
天启这么做无非就是将自己当做了西昭的人质，只要西昭再敢有一丝异心，那么她人头落地之时就是天启大军踏平西昭之日。
“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应声退下，只剩碧珠还在屋里伺候。
“公主，您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吧。”
“不用，你去替我引开屋外守着的那些人。”
碧珠一听，脸色变了变，“公主？”
“出了事自有我担着。”
碧珠咬了咬牙，心中还有犹豫，但在接收到墨嫣然冰冷的延伸后，最终还是心一横，冲了出去。
墨嫣然趁着碧珠制造慌乱的一瞬找了个盲区溜了出去，但还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守在另一处的府兵。
果然，这公主府密不透风，处处都有人守着。
她不动声色地原路返回，赶在碧珠被罚之前拦住了正要动手的婢女。
“大胆！本宫的人你也敢动？”
门外的大宫女动作一愣，原本凶神恶煞的脸上立马浮现出轻蔑的笑容。
“公主殿下言重了，奴婢不过是替公主教训教训不懂规矩的下人罢了。”
墨嫣然冷笑，“不懂规矩？碧珠跟在本宫身边十余年从未出错，怎么一到天启她就成了不懂规矩之人？难不成姑姑的意思是，我们西昭宫中毫无规矩可言了？”
秀霞一惊，连忙下跪，“公主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哦？是吗？可本宫怎么觉得，你们就是这个意思呢？派了这么多人来盯着本宫，莫不是专门来留心本宫懂不懂规矩的？”
“公主多虑了，这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
“原来是这样啊！”墨嫣然轻轻勾唇，“本宫还以为，你们这是特意将本宫监视起来呢。”
说罢，墨嫣然便转身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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