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算計
22.15
衛錦蓉有些懷念地看著余晞。
甚至還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余晞眼睛。
這雙眼睛，這種光芒，在她還光明正大地用著衛錦蓉這個名字時，在她還沒有遇到司徒楓之前，在她還在山野之間、還與那些草木金石作伴時，她的眼神也是如此。
如此的純真，如此的無暇。
也是如此的亮。
亮得讓人心悸。
余晞看著她，見她眼神變得奇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碧……碧彤？」余晞弱弱地叫了一聲。
又是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將衛錦蓉飄遠的思緒瞬間拉回。
她有些疼惜地看了余晞一眼。
這樣的眼神，在這樣的深宮裡，終究是無法長久存在的。
要麼，歸於泥土，要麼，浴火重生。
無論是哪種，這樣的眼神都終將消失。
「余晞啊，」衛錦蓉不捨得她香魂消失得太早，便存了些提點的心思，道，「你若是一樣這樣子，到時候，只怕會寸步難行。」
余晞：「？？」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衛錦蓉。
「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余晞將自己做的事從頭到尾回想一遍，問道。
衛錦蓉笑了。
「你沒做錯。」只是有些東西，在某些環境里，是無法長久的，「余晞，你想離開雜役宮嗎？」衛錦蓉狀似隨意地問一句。
余晞一聽，眼睛一眯，透著幾分嚮往。
「當然了！」她回答得很乾脆，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你可知道，出了這裡，等待著你的，會是什麼？」衛錦蓉繼續問。
這次，余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
衛錦蓉不急，拉著人坐到亭子里，靜候著她的答案。
若是能夠讓她滿意，她不介意幫她一把。
但是若是她自己不願意，那衛錦蓉也不會強求。
到時候盡點心，稍加照顧也算是對兩人友情的一個交待。
衛錦蓉沒有等多久，便得到了余晞的答案。
余晞說：「我想離開這裡。這裡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做最低等最累的活，他們也一直都欺負我。」說到這裡里，余晞聲音稍稍地哽咽了一下，轉瞬便堅定起來，只見她緊緊地攥著拳頭，眼睛里冒著灼灼的光，「我要離開這裡，我不求多高的身份地位，但是我一定要讓自己過得好，不受欺負人欺負。」
衛錦蓉：「……」
她竟然一時不知道應該是哭還是笑了。
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啊。
「那你得做到什麼地位，才能夠不讓自己受欺負啊。」衛錦蓉有些哭笑不得地喟嘆了一句。
「這……」這個問題明顯將余晞問倒了。
連她自己都無法回答。
過了片刻，余晞滿懷希望地看著衛錦蓉，笑道：「那我就跟著你唄。」
一句玩笑似的話，卻入了兩人的心。
一個用一生來踐諾，一個用一生來護佑。
經年之後，再次想起來，卻是忍不住感嘆緣份的奇妙。
衛錦蓉先是怔了一下，轉眼就笑著應道：「跟著我可是很辛苦很危險的。」畢竟我自己都是刀尖上舞蹈，怎麼敢輕易許下承諾？
誰知，余晞只是笑得沒心沒肺，道：「無所謂啦，我相信你。其實我說了你可能不相信，自我在雜役宮裡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覺得你很不簡單。所以，我相信我的眼光。」
看著她洋洋自得的小表情，衛錦蓉的心鬆動了。
「好。」衛錦蓉想了想，點頭同意了，「我會想辦法，讓你離開雜役宮。至於現在，只怕你還得在這裡委屈一段時間。」
余晞無所謂的。
她已經在這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已經習慣了。
再說，現在還有昐頭，她更無所謂了。
「那好，我在這裡等你。」余晞笑道。
衛錦蓉不能在此多留，與余晞聊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找管事嬤嬤。借著淑妃的名頭，她行事也方便不少。
明裡暗裡提點了幾句，便將余晞的生活檔次提升了不少。
做完這些，衛錦蓉心情有些複雜地往淑華宮走。
經過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對宮裡的情況也摸了個大概。
宮裡妃位的娘娘的三位，除了淑妃外，便是柔妃，溫妃；貴妃只有一位，便是余貴妃。淑妃有一女，柔妃本有一子，剛出生沒到三個月，便夭折了。溫妃無所出，膝下過繼了一位剛剛一歲的小皇子。
據宮人所說，這位小皇子的生母是個低等的宮女，是皇上醉酒後留下的種。后，孩子將將出生，那人便死於血崩。
不過衛錦蓉覺得，那人的死，可能沒那麼簡單。
余貴妃有一子，八皇子墨予均。
再就是墨予深了。
關於墨予深的生母，聽說是當年有名的文妃。生得極美，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算是有才有德有貌的。
後來，據說文妃在宮裡行了巫蠱之術，欲謀害皇上。皇上盛怒，將文妃處死，文妃的母家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全部處斬，女子皆沒為官妓，十五歲之下的則流放。
而墨予深，也是那個時候被皇上所厭棄。
之後，還差一個月便十五歲的墨予深，在皇上的「大恩大德」之下，免於一死。送到邊疆，過著奴隸的生活。
不過墨予深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十二年之後，他憑藉著自己的實力，不僅得到了皇上的認可，將自己再次認回皇家，而且還得到了封王的殊榮。
這些事情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別說宮裡的那些個個都是人精的人了，就是宮外都流傳甚廣。
衛錦蓉只要稍加提點，便能夠聽到不少。
根本不用她去打聽。
不過皇上對墨予深的態度……值得商榷。
就她現在所看，皇上對墨予深似乎並沒有傳言中的倚重。
而其他的幾位皇子，皇后的四皇子，據說現在出使他國未歸。還有幾位皇子公主，但是皇上對他們的感情一般。
真要算得上寵的，玉清公主是其中一個，八皇子是其中一個，四皇子算不必說，當未來繼承人培養的。
再就是孟洛雪了。
她雖然只是皇上的義妹，卻做著皇上的地下情人。
「嘖嘖……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並相信這件事情呢？」衛錦蓉摸著下巴，眼睛里閃著幾分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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