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改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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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予深站在人群后，安靜地看著人群中，那個不急不徐，娓娓道來的女子。
只聽她說道：「病疫之由，昔以為非其時而有其氣，春應瘟而反大寒，夏應熱而反大涼，秋應涼而反大熱，冬應因風雨陰晴，稍為損益，假令秋熱必多晴，春寒因多雨，較之亦天地之常事，未必多疫。（註：出自，明•吳又可《溫疫論》）」
「由此可見，疫病乃因時時氣不正，人體內正氣不發，至身強者邪不勝正，而體弱者觸之即發……」
台上，衛錦蓉面色淡然，口中滔滔不絕，而台下，眾人一片安靜，怔怔地聽著她往下說。先前還趾高氣揚的李大夫，此時臉色蒼白如紙，站在一旁搖搖欲墜。
不用別人說，墨予深已然猜到了這場醫論的結果。
李大夫向來高傲，此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面子上如何能夠掛得住？
未等衛錦蓉說完，李大夫已經沒臉面再站這裡。
他轉頭就往一旁的石碑上碰，嚇得衛錦蓉手腳一涼，連忙大叫：「攔住他！」
衛錦蓉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功夫高的，衛錦蓉又是毫無準備，等她反應過來時，想去攔也晚了。
只見墨予深忽然出手，扯過一旁閑置的繩子，運起內力一甩，朝著李大夫捲去。李大夫眼見就要碰上去時，被墨予深捲住腰，用力一扔，扔到衛錦蓉的腳下。
將人救下來，墨予深手一松，扔開繩子，雙手負於身後，走了過來。
只聞他道：「這位便是李大夫是吧，聽聞李大夫是本地有名的醫門聖手。」
聽到這話，李大夫本應該高興的，但是現在，卻覺得丟臉得很。
他好歹也行了這麼多年的醫，現在竟然被一個年芳二八的水上丫頭給比了下去。一場小小的論醫，竟然都輸了，這叫他如何面對這麼多的鄉親？
虧他平日里還自視甚高，今日他這臉面，算是徹底的沒了。
墨予深繼續道：「本王還想著，得了空定要來親自拜訪李大夫，卻不想見面不如聞名，深負盛名的李大夫，竟然是個臉比紙薄，受不得絲毫的挫敗，不過一場小小的論醫，竟然還要自戧，著實讓本王大開眼見。」
墨予深每說一個字，李大夫的臉色便白一分。
他的字裡行間可是將李大夫貶得分毫不剩，偏偏李大夫一字一句都反駁不得，只能聽著，聽到最後，被激得一口老血利箭似地噴了出來。
墨予深走到衛錦蓉身邊站定，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大夫，跟沒看見似的，繞開他，走到衛錦蓉面前，問道：「可還好？」
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冷，卻透著幾分關心。
衛錦蓉斜睨了他一眼，回道：「無礙。王爺不是去辦事了么，怎麼來了這裡？」
墨予深深深地看了衛錦蓉一眼，道：「本王若說是為你而來，你可信？」
「信。」她現在好歹也是頂著他鬼王的名頭，若是她出了事，掉的可是他墨予深的面子，所以她為什麼不信？
而墨予深聽到她的答案，則是瞬間陰了臉。
衛錦蓉回答得也太乾脆利落了，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樣，就是這份不假思索，怎麼聽怎麼覺得敷衍。
而衛錦蓉看都不看墨予深一眼，而是看向地上精氣神全失的李大夫，伸手將人扶起來，溫聲道：「學而無涯，李大夫莫要自責。」
李大夫看了衛錦蓉一眼，道：「你贏了，老夫輸了，輸了啊。」說完，他拂開衛錦蓉的手，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離開了去。
衛錦蓉看著李大夫離開的背影，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十歲。
李大夫要走，那些人也沒有攔著，只有少數幾個上前問候，李大夫放下一句「你們留在這裡，跟她的」，就走了。
衛錦蓉聽到他這話，眉頭一挑，唇角一勾，笑了笑，便不再理他。
有了這一遭，那些人也不敢再看輕衛錦蓉了，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衛錦蓉的吩咐。就在此時，人群最後面，一個人賊頭賊腦地縮在那裡。
只見他渾身裹在黑布里，只露出一雙眼珠子，定定地看著台上的衛錦蓉與墨予深。
看了一會兒，那人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衛錦蓉見事情已經解決，不再耽擱，將人召集過來，開始診治與配藥。
今日與平時不同，衛錦蓉今日事情不多，她決定自己親自去診脈。
不是她不相信別人，而是，經過這幾天在城裡的觀察，她總覺得這場瘟疫很奇怪。
《溫疫論》中曾言：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
也就是說，瘟疫的起因，是時令不正，邪氣入侵而引起。
雲桐縣裡並沒有時令不正的現象，就不存在有邪氣入侵之說。若是人為，那也沒有任何現象表明是人為。
所以，這次的瘟疫究竟是如何起因，她還得仔細地查一查。
她診了幾次脈，仔細地分辨著其中的細微差別。
一天過後，衛錦蓉大概也看出些許眉目。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往藥房走。
「李姑娘，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還沒回去休息啊。」
自今日一戰，衛錦蓉已經在這裡得到了相當高的尊重。
衛錦蓉淺淺一笑，道：「等下再回，你將這些葯拿來給我看看。」
男人憨憨笑著將未熬的藥包遞給衛錦蓉，問道：「李姑娘，這些有什麼問題嗎？」
衛錦蓉搖頭，只是是說想看一看。
之後便不再理會他。
男人一看，知道她可能是有事情，也不再出聲，只是站在一旁，以免她有需要，自己可以隨時上前幫忙。
衛錦蓉將藥包打開，將裡面的藥材一一撿出來，分門別類，不過片刻，她將裡面的葯全部分了個清楚。
裡面的藥材用藥極為古板，用量也是中規中矩的，毫無可圈點之處。
瘟疫本就是急症，可是這藥方，用量卻是緩葯。如此一來，豈非傷人於無形？更不用說，這藥方里有好幾味葯與現在的瘟疫情況根本不對症，用上毫無用處不說，還無形之中影響了藥性的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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