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造孽
17.6
「唉，說起來也是造孽啊！」村長搖了搖頭，拿起放在一旁的煙鬥狠狠的吸了一口。
煙鬥上零星幾點火星奮力閃耀著，煙霧繚繞中，村長回想著過去的事情。
在幾年之前，張村還遠遠不是這樣的，只不過是一個破敗的小村落，村裡的人麻木又頹廢，每天為著生存而奔波。
是的，就是生存。
那段時間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深刻，讓正在述說著的村長不由得緊緊皺起眉頭，彷彿是為了壓制痛苦似得，大口大口地吸著煙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村長猛烈地咳嗽起來。
「村長，村長，您沒事吧。」何淺淺一時有些慌亂，伸手輕拍著村長後背。
「給！」就在何淺淺慌亂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遞上了茶水。
何淺淺顧不上道謝，從慕寒年的手上接過茶水，讓村長緩緩喝下。
一杯茶水入肚，讓村長緩過氣來，不再那麼猛烈的咳嗽了，「別擔心，咳，我沒事了，就是剛才吸的太猛了，沒緩過來罷了。」
「剛才說到那裡了，哦，對。那個時候啊，村子里實在是太窮了，也太困難了，甚至不少人家都起了賣兒賣女的心思。而這些，也都不過是為了活著而已啊！」村長朝著何淺淺擺擺手，繼續說著回憶里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幾年的張庄幾乎是顆粒無收，不管種的是什麼，都莫名其妙的就枯萎了。剛開始，還以為是種田的時候沒種好，或者施肥不對之類的，村裡的人家還會把地里的東西拔掉重種。
當時啊，可是有不少人都不信邪，莊稼枯過一次種一次，可到最後都是失敗而歸，一年的心血白白的浪費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就這麼荒廢了。
後來也有不少人還是沒有放棄，可各種手段都用遍了，就是沒有什麼用。
村子里的人沒辦法啊，只好能打工的都出去打工了，不能打工的也都在想辦法賺錢。可那些人，不是遇到拖欠工資的，就是出了各種的事故，要不就是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只能混日子。
沒有錢進來，甚至還花出去了不少，後來啊，就慢慢變得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你說說，怎麼就成了那樣呢，怎麼村子里會發生那種事情呢？」村長一時激動，伸手緊緊抓住了何淺淺的手。
村長的動作把何淺淺嚇了一跳，也讓她感到了陣陣疼痛，有些無奈又僵硬的應和著：「是啊，真是沒有想到，張村竟然經歷過這些事情。」
「村長，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慕寒年注意到何淺淺的表情，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手上不著痕迹的拉開了村長的手。
慕寒年的行為讓何淺淺鬆了一口氣，偷偷揉揉發紅的手腕，朝他感激的笑笑。
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之前的動作，村長繼續的說著：「後來呀，眼看著村子里實在要過不下去了，不知從哪突然來了個道士，說我們村子這是撞邪了，整個村子都被厄運籠罩著，所有人都被影響了。」
「道士？難道，讓你們供奉歡喜母的就是他？」聽到村長這麼說，何淺淺的心中有些不理解。
「對，就是那道士。開始村裡的年輕人都不相通道士的話，認為道士是滿口胡言想要騙錢的，可村裡的老人相信啊。」村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悔恨和痛苦。
「村裡的幾個老人都是上了年紀又有些威信的，他們還有我這個村長一起向那個道士尋求解決的方法。……那畢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孩子啊，我沒想到他們會直接就答應下來，甚至那道士還特意說不會傷害的我們的孩子。」
村長的話讓何淺淺一時有些沉默，「這麼說，就因為他說過不會傷害的你們的孩子，你們就答應了他的方法？」
「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有罪啊。那時的村子也已經要到絕境了，又有著幾位老人的勸說，我就同意了這件事情，那以後整個張村才慢慢恢復過來。」村長忍不住的伸手揪住自己的頭髮，老淚縱橫。
因為村長的話，讓何淺淺的心中涼了半截，忍不住的咬住了嘴唇。
後面的事情也已經能夠猜出來了，也就是從那之後，村裡的孩子就開始失蹤的吧，而村裡的這些人還一直都掩飾著這件事情。
「何小姐，你那麼厲害，一定可以解決這件事情吧。我幾年裡我經常做噩夢，我夢到那些失蹤的孩子在不停質問我，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害他們。我後悔了，我對不起那些失去孩子的村民，我後悔啊……」說著，村長就直接委下身子就要給何淺淺磕頭。
「唉，村長，您不要這樣，您先站起來。你說的我已經知道了，我會好好解決這件事情的，您別這樣。」何淺淺趕緊伸手扶住村長，想起那些失蹤的孩子們，眼眸一暗語氣堅定。
從村長家中出來后，何淺淺的腦中一直都想著他說的事情，以及那張布滿皺紋難掩痛苦的面孔。
什麼歡喜母？什麼供奉？那些無辜的孩子就應該這樣白白死去嗎？那可是一條條的生命啊，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啊，就這麼讓他們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村長雖然已經後悔了，可一想到那些無辜死去的孩子，何淺淺就感到一陣陣冰冷，心中泛起寒意。
「你在想什麼？你這手怎麼這麼冷？」看著何淺淺從村長家出來后，就一臉沉重的樣子，慕寒年輕輕牽住了她的手。
「沒事，村長的事讓我想到了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時候，這句話說的還真是對。」或許是之前的事情太過沉重，讓何淺淺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還被慕寒年牽著，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
何淺淺的樣子讓慕寒年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痛，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抱住她，想要讓她再也不要漏出難過的表情。這種念頭讓慕寒年心中一驚，努力的控制著自己，讓自己不要一時衝動的上前抱住何淺淺。
「好了，我已經沒事了，咱們先回張叔張嬸那看看吧。」何淺淺胳膊搖晃，朝著張叔家走去，不自覺的甩開了慕寒年的手。
咱們，慕寒年喜歡聽這個詞。看著何淺淺的樣子，慕寒年低頭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然後輕輕放在了胸口，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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