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遊園
22.05
最後還是北堂耀說了個折中的話：「陪房丫頭兒臣就用不上了，母后不如送幾個奴才給兒臣使喚吧。」
北堂瞿心中不快，卻也不想在這種大場合和太后靖王鬧得不愉快，獨自喝著悶酒，不發一言。
太后笑道：「耀兒年紀雖小，卻要懂事些。」
話里的嘲諷直指北堂瞿。尹沉夢察覺北堂瞿變了臉色，趕忙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避免他和太後起衝突。
感受到手心的柔軟，北堂瞿心中的鬱結之氣消散了大半。尹沉夢適時地抽回手，他又莫名失落。
宴會結束后，北堂瞿將北堂耀叫到乾明宮，神情嚴肅：「耀兒，宮中局勢並不樂觀，朕本不欲讓你回宮。只是你來，我們彼此有個照應，更能應對危機。」
北堂耀難得正經：「皇兄的苦心臣弟都明白。我們從小就受盡冷眼，被太后百般欺壓，如今，是到我們翻身之時了。耀兒在封地沒有一刻閑暇，招攬了許多謀士，也暗中培養了一支軍隊。只要皇兄一聲令下，臣弟即可帶兵支援。」
「不急。趁他們暫時沒有防備你，先養精蓄銳。」北堂瞿冷笑，「過幾日例行狩獵，若有按捺不住的人，正好可以一併打擊了。」
北堂耀不禁暗暗敬佩北堂瞿。
這麼多年他都在被兄長保護，如今他學會了兄長的謀略，也希望能夠保護兄長。
第二日，宮中眾人來到和景園，皇室一行坐在遊船上，游湖、賞景、飲酒、作詩。按例要由北堂耀選出詩魁，由北堂瞿賜銀錢百兩。
北堂耀看著寬闊的湖面，靈機一閃，說道：「眾位不如就作與水有關的詩吧！」
有幾位愛作詩的大臣躍躍欲試，出口成章，場上叫好聲不斷。
北堂耀笑道：「諸位做的詩本王實在難辨高低。不如皇兄讓幾位皇嫂也試一試？」
北堂耀本意是想試一試尹沉夢。能被皇兄看中的女人，想來是不會差的。
可是這樣出風頭的機會，藍純怎會放過？
「皇上，純兒自幼喜歡作詩，不如讓純兒試一試？」
北堂瞿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
藍純自視甚高，從未將這群古人放在眼中，想著即使隨便找出一首，也比眾人好多了。
她輕輕嗓子，看到湖水上叢叢蓮葉葉，吟出：「移舟水濺差差綠，倚檻風搖柄柄香。」
座下一片叫好之聲，北堂耀不禁在北堂瞿耳邊輕聲說：「皇兄，你這個妃子倒是甚有才情啊！」
北堂瞿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而她並非善類。」
北堂耀得了暗示，便對藍純多了一分審視，然而還是笑著誇讚道：「皇嫂好才氣！不知其他兩位皇嫂如何？」
顏心霓自知比不過藍純，大方一笑：「臣妾才疏學淺，只能自罰撫琴一首助興。」
說話間，讓環兒取來古琴，纖纖玉指翻轉，美妙的樂聲緩緩流淌。
眾人不禁拍手稱讚。
輪到尹沉夢了，北堂瞿和北堂耀都將期待的目光投向她，而她神色平靜，看著寬廣的湖面，胸襟頓開：「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她以為自己將要死亡之時，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再來一世，她相信即使現在孤身一人，也能夠再次找到出路。
眾人皆將驚訝的目光投向她。
若說藍純之詩精妙，妙在詞句精鍊傳神；而尹沉夢之詩精妙，則妙在意境和胸襟。
北堂瞿眼裡彷彿深不見底，不泄露太多情緒。然而北堂耀讚不絕口：「皇嫂真是好詩藝！佩服啊！我決定了，今日的詩魁就是你！大家沒有異議吧！」
眾人點頭同意。
藍純心下暗恨，面上卻做出一副謙和的模樣：「尹姐姐果然厲害，純兒自愧不如。」
尹沉夢淡然一笑，向北堂瞿說：「皇上，臣妾雖然奪得了詩魁，卻不想要銀錢，只想向皇上求取一樣事物。」
「你說。」
「臣妾想要一道赦免令，不知皇上可否給予？」
尹沉夢神色堅定，而北堂瞿和太后皆變了臉色。
尹沉夢考慮得很周全，她既然想要避開危險，必然要一件可以自保的東西。北堂瞿向來都是她無法預料的，有了他的赦免令，便能在太后和他之間毫不猶豫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北堂耀搖搖北堂瞿的胳膊：「皇兄你猶豫什麼？皇嫂是你的妻子，給她一道赦免令豈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北堂瞿卻認為，尹沉夢仍然在提防自己。但是她剛剛的詩卻提醒了他，她現在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赦免令無疑能讓她保全自己。
憤怒之餘，北堂瞿還有些憐惜尹沉夢。他掙扎一番，還是說道：「朕……准了。」
太后心中不快，尹沉夢此舉無疑是給了她機會脫離自己的掌控。太后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把心力投向顏心霓，或者可以嘗試拉攏藍純。尹沉夢既然是一塊啃不動的石頭，還是遲早放棄為好。
待黃昏時分，眾人才盡興而去。靖王回到府中，安頓齊墨睡下，便悄悄找到了尹霏雨。
尹霏雨被降為夫人，又不得出門，一日未見到靖王，如今一聽到開門聲，便迫不及待地貼了過去。
「王爺讓霏雨等得好生著急。」
靖王對齊墨並無多少真心，大多出於拉攏齊飛的目的而逢場作戲，對尹霏雨倒是有幾分喜愛。
他抱著尹霏雨親熱了一會，才嘆氣說道：「如今北堂耀回宮，北堂瞿又多了一份助力，形勢對本王十分不利啊。」
尹霏雨不太懂前朝的事，只乖巧地給他順著氣。靖王注視著她的眉眼，卻是與尹沉夢有幾分相似，沒好氣地說：「還有你的好姐姐，今日遊園可是大出風頭。」
尹霏雨冷笑一聲：「她慣會這樣，巴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可氣的是上次她教訓我一頓，取悅了齊將軍，只怕擾了王爺的計劃！」
靖王若有所思，忽然捉住尹霏雨的手，玩味一笑：「明日狩獵，我想辦法帶你過去，你可要幫一幫本王。」
尹霏雨訝然：「霏雨能幫王爺什麼？」
「幫我挑撥尹沉夢和齊墨的關係，讓她們反目成仇。」
靖王眯了眯眼睛，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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