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山窮水盡，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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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瞿做事情一向雷厲風行，顏心霓的罪行昭告於世，她便立馬被褫奪了貴妃封號，原本氣派華麗的霓裳宮轉瞬變成冷宮，風光不再，令人唏噓。
在阿福宣告詔書時，顏心霓呆愣了半晌，癱軟在地上，頗有些狼狽。過了許久，沒有一個人願意過來攙扶她，還是阿福好心提醒：「娘娘，地上涼，快些起來吧。」
阿福從不曾勢利地對待后妃，即便知道他對任何人都是如此，顏心霓仍舊很感激，沖他笑了笑，語氣有些凄涼：「多謝公公關心。只是地上再涼，也涼不過人心。」
她不是傻子，連太后也無法抗衡的人，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君要妾死，妾不得不死。
顏心霓長嘆一口氣，阿福帶著一眾人離開，霓裳宮的宮門在她眼前緩緩合上。
去冷宮前，她特意整理了儀容，即使穿著最為樸素的衣物，她仍然走出了貴妃的風範。
幾個宮女在背後碎碎念：「神氣什麼，還當自己是貴妃呢？」
「可憐人啊……這皇宮中變數就是如此之多，前一秒還是皇上寵愛的貴妃，后一秒就是人人喊打的毒婦。」
「要我說，也是她自作自受。好端端的，誰讓她到處害人！」
顏心霓將這些話盡收耳底，轉過頭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幾個宮女被嚇住了，低著頭不再說話。
為首的宮女有些不滿，低聲嘟囔著：「一個廢妃，有什麼好怕的。」
「宮中不需要長舌之人。」
幾個宮女看著尹沉夢緩緩走來，氣勢十足，趕忙跪下來求饒。
「念你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今日去洗滌房做一天勞務當做懲罰便罷了。以後若再犯，嚴懲不貸。」
幾個宮女趕忙撤了下去，互相推搡著，彷彿是在責怪彼此。
顏心霓冷笑一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皇後娘娘。」
尹沉夢看著她落魄如此仍在逞強，情緒複雜。
同情？不可能。顏心霓自作自受，她若沒有害人的心思，豈會害了自己？
冷嘲熱諷？也沒有。她今日的慘劇多半是皇上促成，是那個她用盡手段也要得到的人促成，豈不令人唏噓？
「本宮只是路過，望望你好自為之。」
尹沉夢側身而過，顏心霓卻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角，說：「我害你不成反害了自己，你一定得意極了吧。不過你別忘想我道歉，若不是你搶了我皇后的位置，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
尹沉夢一點一點扯出自己的衣角，臉上滿是同情：「我以為你應該明白，在這宮裡最不該與之作對的人，是皇上。」
尹沉夢漸漸走遠，顏心霓緩緩落下一滴淚來，隨後趕緊被她擦乾。
她還有機會，她不會輕易放棄的。得不到皇上的愛又如何？她便不要了，也要像太后一樣，將權勢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
她是顏太師的嫡女，然而這個地位是靠她娘一步一步拼出來的。顏心霓腦海里最深刻的回憶就是她娘親每夜都會向她哭訴，告訴她以後一定要成為正室，擺脫庶出的命運。
後來顏太師正妻病入膏肓死了，她娘使盡一切手段登堂入室，她也隨之成為嫡女。只是午夜夢回，過去她作為一個庶女被人欺負的日子，仍舊曆歷在目。
顏心霓被打入冷宮，不出意外的話再也翻不了身，顏太師為此在太後跟前苦苦哀求，太后卻也力不從心。
北堂瞿掌握了太多證據，就顏心霓以往做的那些事情，將她關入大牢都不為過，更何況只是打入冷宮呢？
然而她長嘆一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霓兒最討哀家歡心，哀家何嘗不想護住她，只是……唉……」
「難道太後娘娘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你是後宮之主，所有人還不得聽您命令？」
「你也說了，我只是後宮之主，終究無法與我們所有人的主子——皇上抗衡。」
顏太師不解道：「您的意思是……」
「皇上與我不合，你們謝謝扶持過先皇的老人都知道。」太後面露哀傷，「他親生母親是個妖邪之人，他卻不知，只當哀家是殺他母親的惡人，這些年從不肯與哀家好好相處，甚至連哀家看重的人他都要格外提防。」
太后話裡有話，顏太師很快便領會了其中的深意，抱拳道：「皇上總歸年幼了些，處事稚嫩，少不了太后的教導。」
太后搖頭嘆息：「罷了……他只當哀家要搶他江山呢。幸得有你們這樣明事理的大臣信任哀家。」
話鋒一轉，太后看著顏太師，略有深意地說：「哀家雖不能讓霓兒即刻從冷宮中出來，卻能安排你們見上一面。霓兒是要強的性子，你得多勸勸她，讓她別生出什麼傻念頭。」
顏太師十分感激，不斷給太后磕著頭。兩人客套一番，碧華很快將他收拾好，打扮成小廝模樣，帶到了冷宮。
顏太師與碧華帶著食物趕到冷宮，正碰見負責送餐的宮女粗魯將食盒踢給顏心霓，而後者顯然較為高傲，冷著一張臉不願狼狽地食盒撿起來。
「愛吃不吃，將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真當自己還是貴妃呢。」
送餐宮女嘲道，說話間，一腳將食盒踹翻，飯菜頓時灑了一地。
碧華適時地拽住宮女的手，笑道：「你莫不是當冷宮中沒有主子，便無法無天了？該你尊敬的人你還是得尊敬，後宮之主的手，你猜能不能伸到冷宮呢？」
宮女一見到碧華便泄了氣，碧華從身上掏出一袋銀子給她，仍舊是一副和氣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心驚肉跳：「好好照顧主子，該你的獎勵一分都不會少。可若是你照顧不好，娘娘有的是辦法叫你生不如死。」
宮女變了臉色，諂媚地笑道：「奴婢明白，奴婢哪敢得罪太後娘娘呢。」
顏太師在她們糾纏的空檔，將自己的食盒打開遞給顏心霓，抹著眼淚道：「我兒受苦了。爹帶了些你最愛吃的來看你……」
顏心霓訝異打量了小廝模樣的他，反應過來，立馬跪在了地上：「想不到爹居然來看我這個沒用的女兒來了，為顏家抹黑，女兒羞愧難當！」
「我兒切莫這樣說，你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要放棄自己，我和太後娘娘定當傾盡所有護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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