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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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旭媛對雪棋發出了極不友善的嘶吼。畢竟這個「大宮女」平時沒少欺侮她。雪棋知道她神志清醒，這副模樣簡直令人心疼。
她上前一步，柔聲道：「沒事了娘娘，皇後娘娘讓我來救你了！」
雪棋眼中的悲憫不似作假，她找到脖子上的麵皮，輕輕撕下來將真面目露給莫旭媛看。
雪棋是尹沉夢的貼身宮女，莫旭媛自然認識。繃緊的肩膀忽然放鬆下來，盯著她的眼忽然落下一滴淚來。
莫旭媛眼眶通紅，卻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雪棋心疼極了，好好的一個后妃，竟然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她上前輕輕拍打著莫旭媛的後背，哄道：「沒事了娘娘，我們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受苦了……」
受盡了容芷宮宮女們的冷眼，雪棋的溫柔似冬日暖陽，讓莫旭媛冰冷的心中有了暖意。
她當初是瞎了眼才會站在藍純那一邊！皇後娘娘如此純良，才是她應該跟隨的人！
莫旭媛抹了一把眼淚，趕忙說：「姐姐可有什麼指示？她要怎麼幫我？」
雪棋將紙條遞給莫旭媛，莫旭媛快速看了一眼，又想扯下衣料寫一封血書，雪棋趕忙阻止了她：「娘娘，這將是一封很長的信，你若再用血，怕是身子守不住。您是後宮的正妃，怎能如此糟蹋自己？」
眾人皆當她是瘋子，瞧不起她、虐待她。然而雪棋和小德對她的態度卻依舊恭敬，讓莫旭媛突然之間找回了自信。
「對，我是正妃，我是郡主！我不能讓他們看我笑話。雪棋姑娘，你幫幫我……」
雪棋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對著銅鏡重新將自己的麵皮貼好，打開門對幾個過路的宮女道：「你們幾個過來！去取文房四寶，給娘娘畫烏龜玩！」
宮女面面相覷，沒一個想要跑腿。雪棋瞪著她們：「怎麼？不肯去？那要不你們進來陪娘娘玩別的？」
兩人想到莫旭媛瘋瘋癲癲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瘋子手下無輕重，同她玩，刮花了一張臉可怎麼辦？
兩人不敢怠慢，趕緊將文房四寶取了過來。
雪棋這抬著下巴道：「滾吧。毛手毛腳的。」
兩個宮女悻悻地走了。
不得不說，雪棋將大宮女模仿到了精髓，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叫人無法懷疑。即使雪棋的聲音與大宮女有幾分出入，憑藉著這副神態，也沒人起疑心。
雪棋將紙墨遞給莫旭媛，她趕忙提筆寫下。想到這是給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寫的，莫旭媛便故意將自己的慘狀輕描淡寫了過去。
回憶起這幾天，莫旭媛還是忍不住抹眼淚。雪棋在一旁靜靜看著，時不時拍拍她的背，用帕子給她擦拭眼淚。
一封含著血和淚的信便寫好了，雪棋將它揣在懷裡，叮囑道：「娘娘，這幾日只能繼續委屈你了。容芷宮中有不少純妃的眼線，你要當心。」
莫旭媛點點頭，感激道：「皇后姐姐此番恩情，我當牛做馬，無以為報。」
雪棋笑道：「娘娘願意告知皇后被害一事，對皇後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恩情呢？」
即使尹沉夢一開始便知道藍純陷害她的事。
為了不讓人起疑，雪棋在自己和莫旭媛臉上皆畫上了烏龜，將墨水潑灑在宣紙上、桌子上，弄出滿地狼藉的模樣。
雪棋黑著臉打開門，守門的宮女輪班回來了，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笑！再笑我在你臉上用刀子刺個烏龜出來！」
守門宮女閉了嘴，忍笑忍得煞是辛苦。
「還不進去收拾！愣著做什麼！給瘋子臉上也擦擦乾淨，省的她明天還這麼折騰我！」
守門宮女點頭如搗蒜。
想到她平日里對莫旭媛的欺負，雪棋踹了她一腳泄憤，不屑道：「悖時砍腦殼的傢伙，整日就知道看熱鬧！」
宮女不敢怒不敢言，縮在一旁，直至她走遠。
宮女探頭超房間看了一眼，莫旭媛對著窗戶傻笑著看自己流血的指尖，滿地散落著畫滿烏龜的宣紙。
宮女長嘆一口氣，不情不願的將房間收拾了乾淨。瞥了一眼莫旭媛，本不打算理會，雪棋的話卻回蕩在耳邊。
宮女猶猶豫豫，終究還是打個一盆熱水，給莫旭媛擦拭起來，隨後又將她帶血的衣物換下，給她穿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順便將她的傷口包紮了起來。
彷彿心血來潮，宮女又給她梳理了頭髮，挽上了髮髻。
莫旭媛出乎意料的沒有胡鬧，守門宮女看著她傻乎乎的笑容，不禁道：「娘娘啊，只怪你命苦。若你沒有得失心瘋，奴婢何必跟著你後面受罪呢？」
只嘆自己和一個傻子說什麼真心話？宮女搖搖頭，繼續守著她的門去了。
莫旭媛的傻笑漸漸收斂，看向她的眼神漸漸複雜起來。
看樣子，這個宮女倒不是藍純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有點勢利眼的小宮女。若是有機會的話，從她身上下手也未嘗不可……
雪棋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將自己畫滿烏龜的麵皮撕下來，隨即悄摸摸回了鳳棲宮。
尹沉夢看到莫旭媛的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拆開看，直接將它交給小德，吩咐道：「你想辦法將這封信送出宮，交到郡王府。」
小德點點頭，憑藉著鳳棲宮平日里暗中培植的勢力，將這封信送到了綿陽郡王的手中。
那一晚，綿陽郡王府的燭光一直一直未滅，綿陽郡王如此驍勇隨行的人，愣是流了一晚上的淚水。
即使信中未寫到莫旭媛如何受苦，父女連心，綿陽郡王怎能感受不到女兒的痛苦？
幾乎是字字誅心得話語，綿陽郡王老淚縱橫，將信箋往懷裡揣了揣，心中滿是酸澀。
他便要豁出一條老命，也要給女兒報仇！
然而不僅是綿陽郡王府，鳳棲宮中的燭火也一夜未熄。
北堂瞿與尹沉夢面對面坐著，似乎知道根本勸不住她不操心，北堂瞿深深嘆了一口氣。
「此事你已經足夠儘力，剩下的，交給朕來處理吧。」
尹沉夢點點頭，北堂瞿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幾乎是惡狠狠的，在她耳邊道：「你從不肯聽我的！四處給自己找麻煩。」
她不過是，想給他分擔一點壓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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