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願醒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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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木進來的時候看見燕舞被一個殺手掐著脖子，手中剛買好的菜瞬間掉落到地上。
他憤怒地衝上去，赤手空拳和他們博鬥起來。他將一個殺手打翻在地，隨後撿起他的武器朝周圍的人揮舞過去，殺紅了一雙眼。
掐著燕舞的殺手被暗木一劍刺穿了心臟，劍鋒收起的那一剎那，他便沒了氣息。
燕舞獃獃地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跡，一時間忍不住顫抖起來。
暗木想要的劍柄上滴著血，他身上也滿是鮮血，看上去如同從修羅場里出來的惡魔。
他想要扶起燕舞，卻被她一把推開了。燕舞跑向老狀元的屍體，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爹！你醒醒，你怎麼能拋下我不管……」
暗木看著慘死的老狀元，心中的悲痛全涌了上來。
是啊，若不是他，這一家人本應該過的安樂幸福，絕不會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暗木跪在地上對老狀元深深地磕了一個頭，有愧疚也有感激。
如今兇手已經被他殺死，剩下的，便是如何安置燕舞。
暗木想要摸了摸燕舞的頭髮，當看到自己滿手的血跡時，伸出的手又迅速縮了回來。
他支支吾吾道：「對不起……」
燕舞沒說不怪他，也沒說怪他，只是不停的哭著，好像在怨恨著什麼。
後來，暗木將老狀元好好安葬了，帶著燕舞輾轉去了另一個地方，以防殺手組織再次找上門來。
然而，從那以後，燕舞卻終日活在了無盡的痛苦之中，每晚閉上眼睛，便是殺手殺害他父親的樣子，以及暗木殺害殺手的樣子……
她整日難以入眠，也很少再說話，甚至害怕遇見其他人。終於有一天，燕舞精神恍惚之時自馬上跌下，隨後便再也沒能醒來。
燕舞並不是死去了，而是沉睡不醒。暗木找了很多大夫，卻沒有一個人能治好。
他整日陪在燕舞身邊，漸漸用光了所有積蓄，而燕舞卻依舊沒有醒來。
他沒有辦法，只能將燕舞託付給好心的鄰居，自己另謀出路。
然而四處謀生之時，他又被曾經的殺手組織盯上，他便想找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殺手們永遠也進不來。
就這樣，他成功通過選拔，進宮成了暗衛。
暗木身上佩戴的玉佩，便是老狀元贈送的。他分別給暗木和燕舞刻了一對玉佩，預示著他們是一家人。
皇宮的俸祿很高，他一旦有了銀兩，便係數帶給鄰居，讓他們好好照顧燕舞，只要她醒過來，便通知自己。
終於有一天，早在大魏潛藏著的万俟文罕見的看到暗木穿著宮中的衣服來到鄰居家，便盯上了他，發現了他的身份，也打聽清楚了他的遭遇。
万俟文計上心頭，便計劃著和暗木來一場交易。
暗木被万俟文找上的時候，一度很驚訝，然而万俟文保證，他能將燕舞喚醒，用他秦國最好的葯。
暗木掙扎了一段時間，直到看見万俟文給燕舞喂下一粒藥丸，燕舞睜開了眼睛之後，便徹底相信了他。
只是眼睛雖然睜開了，但是燕舞卻如同行屍走肉，沒有情感的變化，只會一些本能的事情，比如吃飯、睡覺，任憑暗木如何呼喚如何道歉，她都毫無反應。
万俟文從秦國帶回來的大夫說，燕舞傷到了腦袋，會這樣很正常，只要他將燕舞帶回秦國好生調養幾年，燕舞便能完全清醒過來。
暗木終於答應了万俟文，他將燕舞送回秦國治病，而自己則在大魏給他透露北堂瞿的行蹤。
暗木日日夜夜都在被愧疚感折磨，一邊是對燕舞一家的愧疚，一邊是對北堂瞿的愧疚。久而久之，他的話便越來越少，也越發不會宣洩情感，只一味的壓抑。
就在暗木幫万俟文抓捕北堂瞿的時候，秦國那邊傳來消息，燕舞的病情陷入瓶頸，不是他們治不好燕舞，而是燕舞自己不願意醒過來。
暗木知道燕舞為何不願醒來，因為只要她醒來，便會面對一個間接害死自己父親的兇手。她如何能淡定對待？
她心中有恨，卻又顧念這往日的情分無法恨得痛痛快快，只能自己抗下所有的痛苦，或許在她看了，死了才是解脫。
暗木心灰意冷，便將玉佩給了万俟文，托他帶給燕舞，並告訴已經有一些認知的燕舞，只要她醒過來，暗木便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即使暗木深愛著燕舞。
暗木輕描淡寫地說完了自己的苦衷，隨後便深深地低下頭。他這一輩子約莫是人殺得太多，以至於糟了報應。他總是在頻頻辜負重視自己的人，頻頻讓他們遭受傷害。
眾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不能說暗木的做法無可厚非，只是他同樣是個可憐的人。燕舞承受不了這一切，尚還能暈死過去將所有的痛苦推給暗木，可是暗木，真的只剩自己在苦苦支撐。
北堂瞿眼神沉沉：「當初朕問你是否有親人在世，你的回答是沒有。」
暗木輕聲道：「她並非親人，而是我所愛之人、所虧欠之人。」
北堂瞿搖頭嘆道：「痴兒。難道僅秦國有妙手回春的大夫？你若早一些告訴朕，朕同樣能給你最好的大夫，讓燕舞醒過來。」
只是暗木習慣了自己一人抗下所有痛苦，更何況剛入宮之時，他認為皇帝的暗衛和殺手並無本質區別，眼前這個殘暴的皇帝更是不可完全信任。
直到他完全喜歡上這裡，尊敬起皇上，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將這些事說出口了，因為一開始，他便選擇了懷疑和背叛。
暗風忽然道：「我還是沒辦法原諒你。不是因為你迫不得已的背叛，而是因為你的不信任。」
他捶了捶暗木的肩：「我就說為什麼每一次危險的任務你都往上沖，因為你不信任我們，只相信自己，便偏愛單打獨鬥。也正是因為不信任，你才會選擇背叛，選擇孤注一擲。」
「朕不需要你這樣的暗衛。」北堂瞿支著下巴說道。
彷彿一點都不意外這樣的反應，眾人皆是沉默，沒有一人能為暗木辯解。
「但是，朕卻需要一個你這樣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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