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香
7.36
「嘖嘖，那次選大丫鬟，只怕有很多人都覺得非你莫屬吧？」風清池感慨。
是，甚至有很多人提前來慶祝。
正當她志得意滿之時，任命下來了，是雲霽。
她錯愕，畢竟，她才是二管家的親生女兒，才擁有更大的靠山，不是嗎？
她哭著回去找二管家，卻被斥責一通，說她不應該只想著依仗父母勢力，還說，雲霽依舊主動去求綠瑩娘子把位子讓給她了。
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她依然被雲霽感動得一塌糊塗，與她愈加要好。
「其實，這些年，你也不是沒有疑惑過。為何，明明是親女兒，可有好事時父親總是想著雲霽？為何在外人面前對你萬般嬌寵，回到家中卻又態度平常？為何這麼多年下來，雲霽的名聲要比你好太多太多了呢？」
風清池抿了口茶，有意停頓了一下。
雪敬的確是傻，雲霽也的確高明。譬如讓她煎藥那次，明明是兩人合謀，雲霽卻裝作替雪敬贖罪一般，既捧了自己，又踩了雪敬。
雪敬如同被抽去了魂兒一般，低喃著，「你騙人……」
不知是說給風清池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不是沒有過疑惑，否則也不會半開玩笑一般和雲霽說，爹對你比親女兒還親了。
忽而，她想到一件事，渾身都戰慄了起來！
就在剛剛，兩人過來看她的時候，雲霽叫二管家的是什麼？
爹！是爹！她叫的是爹！不是乾爹！
風清池見了她的樣子，知道她已經想明白了，憐憫地望向她，蓋棺定論，「是的，你是二管家找來的棄嬰，佔了親生女兒的名義，卻沒占親生女兒的實惠，反而為他真正的親生女兒雲霽，擋去了眾人的嫉妒。」
當然，二管家大費周章，把養女當親女，自然不單單是為了這個。只是多餘的，沒有必要讓雪敬知道罷了。
雪敬只覺得十幾年來堅信的人生搖搖欲墜，整個人如浩渺大海的一片樹葉，隨波起伏，晃得人頭暈腦脹，又無路可走，無路可退。
為了維持這搖搖晃晃的人生，她猛地睜開眼，目光如刀片，如利劍，死死地盯著風清池，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風清池，你這惡女！你故意說些似是而非的謊言，就是為了離間我們父女姐妹，是不是？！哈哈哈！你休想！我爹說了，他會救我的！他會來救我的！」
她癲狂之下力氣之大，兩個侍衛用儘力氣才死死拉住，不知所措地望著風清池，「風姑娘……」
風清池明事理地退了出來，站在牢門之外，任由兩個侍衛又關上牢門，將雪敬關在裡面。
她的反應在風清池意料之中，所以風清池只是淡淡地開口，「我們的交易我已經完成一半，剩下的一半，我等著你完成。」
「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我爹會救我的！哈哈哈，惡女，你等死吧！」雪敬大喊大叫，髮髻散亂，對著風清池離開的方向惡狠狠地嘲諷道。
風清池腳步未停，帶著兩個侍衛出了牢房，對著頭頂的太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風姑娘，萬一……」其中一個侍衛回望了牢門一眼，猶豫著開口。
風清池笑了笑，「你知道，恨的力量嗎？」
由愛生恨，愛的力量多大，恨的力量就多大。
牢房內，雪敬依舊大喊大罵，眼角的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從一滴兩滴，到一行兩行，終究在她臉上肆虐開來。
三日之後，雪敬行刑。
她終歸沒有等到爹爹和姐姐來救她。
風清池說得對，他們是一家人，而她不過是個棄嬰，是個可憐的擋箭牌罷了。
「哈，哈哈……」她忽而仰天大笑，「能把萬物收，難放一粒塵！」
聲音悲愴，似是在怨恨某些人，又似乎僅僅是在怨恨蒼天不公。
若不是幾次三番被她謀害，只怕風清池也忍不住要可憐她了。至於如今么，呵呵。
風清池將酒家的帘子拉上，隔絕了外面血腥的場景，搖頭轉過了身子，感慨道，「二管家真是狠心，到底是十幾年的父女，竟連最後一面都不願意來見。我看雪敬剛剛，還不死心地在人群里搜尋呢。」
司煜瀾坐在風清池的對面，手中把玩這一隻碧玉杯，心不在焉地冷笑一聲，「又不是親生的，有何情分呢？即便是親生的，又有多少情分呢？」
雪敬才被押入天牢，二管家就來到了司煜瀾的書房，親自向他請罪，說自己教女無方，無顏再見王爺，乞求離開王府。
司煜瀾自然是攔下來了，這個老匹夫手中還握著重要的東西呢。
見他這樣說，風清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人冷漠是出了名的，只是後半句，讓她忍不住側頭，「哦？聽王爺這意思，以前受過傷啊？」
司煜瀾把玩杯子的動作頓了頓，懶懶地瞥了她一眼，刺得她一個激靈，趕忙擺手笑道，「好好好，不問就是了。」
心中腹誹，越是壓著不讓問，越是說明心中有鬼，嘖嘖嘖。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攝政王府內，她曾經打掃過得那座女子住的小院。
「爺！」一位布衣小廝疾步走上前來，神情焦灼地在司煜瀾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司煜瀾眉頭越皺越緊，臉色驟變，生生捏裂手中的白玉杯！
「當真？！」他一邊拿出手帕擦手上的茶水，一邊語氣冷冽地追問。
小廝急得話都說不利落，「爺，這種事，借小子一百個膽子，小子也不敢開玩笑啊！」
司煜瀾點了點頭，微微瞥了一眼風清池，沉聲道，「回府。」
摸不清楚狀況的風清池一頭霧水，但也知道，司煜瀾不喜歡別人多問，於是便乖乖地點了點頭，跟在司煜瀾後面回去。
也許是這幾天腳真的變好了一些，司煜瀾步伐比他們初見那日矯健多了，但風清池猶豫了一下，還是湊上去，小聲地提醒道，「你的腳……」
她這是，在關心他？
司煜瀾愣了愣，眉眼略略柔和了一點，理解地放慢了腳步。
他腳傷還未徹底痊癒，不適合被有心人知道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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