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賦稅
14.05
司煜瀾有皇帝特許的入宮令，入宮可不必通報，故而一路通行無阻地到了御書房。
皇帝的貼身內侍何公公守在門前，見到這位冷麵煞神急忙走了過來，低聲道，「王爺，陛下正和幾位大臣議事呢。」
司煜瀾面色不變，「和哪幾位？」
「風丞相，吏部侍郎，兵部侍郎，太子，二皇子，五皇子，還有，」說到這裡，何公公頓了頓，警惕向左右望了望，低聲說，「剛剛從滎州回來的邱老。」
聽到這人的名字，司煜瀾也有些震驚，揚了揚眉，「邱鳴鶴？」
何公公輕輕點了點頭，「正是那位。」
風清池在司煜瀾身後微微蹙眉，這個人的名字，總覺得好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兩人低聲的交談引起了屋內皇帝的注意，在屋內微微揚聲問道，「是誰在外面？」語氣裡帶著幾分被打攪的不悅。
何公公急急走向屋內，躬身行禮，恭敬道，「回稟陛下，是攝政王殿下回來了。」
「哦？是瀾兒？」皇帝的不悅轉為欣喜，語調微微上揚，「還不快請進來？」
司煜瀾帶著風清池走進御書房，這是風清池第二次來到這裡，上次的不愉快導致她對這裡沒什麼好印象。
「見過陛下。」司煜瀾眉目冷清，公事公辦地行了個禮。
而原本在這裡的人，除了太子行了半禮之外，其餘人也紛紛對司煜瀾行禮。
「瀾兒，你來的正好，邱大人剛從滎州回來，就被你趕上了。」皇帝臉上帶著笑意，指著一邊的一位發須盡白的老者。
風清池趁機偷眼瞄過去，正好看到那老者。他身穿一件石青色圓領袍，腰間綁著一根玄色腰帶，中嵌著一塊潤澤的白玉，雖已年過花甲，卻仍是身姿挺拔，頗有謙謙君子之風。
只這一眼，風清池就想到了這人是誰。
這位邱鳴鶴，不正是前任丞相，現任風丞相的岳丈，大夫人的父親，風清婉的外公嗎？他在朝為官幾十載，門生弟子遍朝野，就連皇帝也極為倚重。
當年風丞相娶大夫人，並且在大夫人一直未能生育兒子之時也不離不棄，獨寵一時，不得不說和這位邱大人是頗有些淵源的。畢竟早些年，邱鳴鶴在朝堂之上給了風丞相不少幫助的。
只不過聽聞他幾年前自請告老還鄉，這幾年遊山玩水，過得不亦樂乎。
心思電轉之間，那邊幾位男人已經寒暄過了。
「本王此次前來，是為了青州一事。」司煜瀾低眉垂首，面色平靜，說出來的話卻令整個御書房都靜了一靜。
青州……那個地方如今是一團亂，幾乎沒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尤其是風丞相，此刻更是額頭冷汗涔涔，就怕皇帝想起上次新政是自家女兒所為，再來斥責一番。
唯有皇帝面帶欣喜，「見瀾兒你這模樣，青州之事有眉目？」
司煜瀾點了點頭，不卑不亢，「此事，嚴格來說是本王這位婢女解決的。風清池，便由你來說解決之策吧？」
沒想到他突然點名，風清池愣了愣，這這這，劇本里沒這個環節啊？
一抬頭，撞入的就是司煜瀾如墨色深淵一般的眸子，她忽然明白，他是在為她鋪路。為了她有更高的位置鋪路。
「風清池？」皇帝饒有興味地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目光似是無意一般往風丞相的身上瞥了過去。
若是沒記錯，風家大女兒叫風清婉？
幾位皇子對此也是不置可否，只是打量的目光在風丞相和風清池之間轉來轉去。
風丞相心中暗恨，這個賤婢！竟然在這樣的場合妄圖出風頭，若是說錯了什麼話，被人揪出來，到時候豈不是要連累他？
太子對此不置一詞，他倒是知道風清婉有一個庶妹，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今日一見，除了不如風清婉所說那麼丑以外，其他的似乎也無甚差別。
至於二皇子和五皇子，則是望向這個被攝政王帶在身邊的丫鬟，眼中帶著探究。
風清池輕輕吸一口氣，不願拂了他的好意，向前走一步，屈身行禮，「奴婢風清池，拜見陛下，拜見太子殿下與諸位皇子，拜見諸位大人。」
地位低就是沒人權！行個禮都要這麼累死累活的！
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人精？聽她自稱奴婢而非臣女，只怕即使和風丞相有什麼淵源也不願承認。皇帝如今還需要她的計策，自然不會追問這種事。
「起來吧，」皇帝此刻倒是和顏悅色，「你有何計策？」
「陛下，奴婢與攝政王爺在青州調查數日，最終查得青州災害原因，除了天災之外，共有三點。」風清池低眉順眼，聲音如清泉撞擊，泠泠入耳。
皇帝語調微微上揚，「哦？哪三點？」
「其一，青州地雖富裕，但也因此賦稅較重，每年要交的軍糧等數目遠超其他州；其二，青州官員貪污，勾結糧商，哄抬糧價，甚至私吞朝廷的救濟款；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說到這裡，風清池微微抬頭，平視著帝王的眼睛。
那雙清麗的眸子中，帶著無法言喻的自信與風采，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她的話。
「那便是，本朝的賦稅制度。」女子的話語雖單薄，卻擲地有聲。
別人還未開口，邱鳴鶴先冷哼一聲，眼中帶著鄙夷，似是嘲笑她初生牛犢。
賦稅乃是一國的主要收入，風清池想要妄動賦稅，無異於痴人說夢！也不看看御座之上，皇帝的臉色難看成什麼樣子。
眾人彼此交換眼神，眼中帶著幸災樂禍。
唯有司煜瀾，不急不躁，穩穩地端著一杯茶水，細細品嘗。
「大膽，你一個小小女子，也敢妄議賦稅？」風丞相指著風清池怒斥，恨不得立刻跟她撇清關係，「陛下，此女口出妄言，不聽也罷。」
司煜瀾輕輕放下茶盞，幽深目光射了過去，雙手交叉在腹部，「風丞相，急什麼？不如聽聽清池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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