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失望
17.06
鳶尾在風清池犀利的目光之下仍然堅持說完了這番話，使得風丞相的怒火達到了頂峰。
他近幾日本就因為朝堂之上的改革之事被弄得焦頭爛額，在頑固派與革新派之間遊走勸說，好不容易回到家，風清池還搞了這些小動作！
風清婉在風清池到來之前一向大方得體，所以風丞相不問是非就將問題歸結到了風清池的身上。
他怒聲喝問，「清池，還不快給你姐姐道歉？！」
風清池抬起頭，直視著風丞相的眼睛，語調溫和，「女兒何錯之有？」
又是這雙眼！又是這雙眼！
風丞相恨極了這雙眼睛，每次看到這雙眼睛，他都會想起曾經殺死的那個婢女，在臨死之前，也是瞪著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他！
風清池的存在，就是不停地提醒他那段荒唐的過去。
「孽障！」風丞相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殺死一條金魚本不是什麼大事，但你毫無羞恥，拒不認賬，實在是不知悔改！」
「父親！」風清池的聲音也拔了上去，「就算父親偏袒姐姐，總該給女兒一個問話的機會吧？」
她聲音雖高，然其中含著幽怨之意，聽上去就像是一個被至親之人誤解以至於委屈無助的孩子，加上她那張清秀的臉，實在是讓人心硬不起來。
風丞相恨恨甩袖，「哼，你還有什麼好問的？！」
風清池見他態度軟了下來，也不再相逼，畢竟逼急了，反倒容易狗急跳牆。
她轉而望著站在一邊的小丫鬟，看她穿著打扮，應該是風清婉院中的四個小丫鬟之一，「你剛剛說，你叫鳶尾？」
小丫鬟被她看得有些心慌，眼神閃躲，「是。」
「你剛剛說，我昨日找你幫忙，殺死院中的幾條金魚，警告姐姐？」風清池閑庭散步一般地繞著她走，拉家常一般問道。
鳶尾悄悄朝風清婉看了一眼，見到她的眼神，頭垂得更低，「二小姐，奴婢不該出賣您，但是……」
「我問你，」風清池懶得聽她的謊話，直接打斷，「你昨日見過我，我那時穿的什麼衣服？」
「是……是……」鳶尾結結巴巴，答不出來。
風清婉見勢不妙，哀哀怨怨地反駁道，「也許昨日你們相見之時，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也是可能的。」
鳶尾立刻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順著說道，「是，那日天色昏暗，奴婢，奴婢沒看清。」
風清池似笑非笑地看了風清婉一眼，「姐姐知道得好清楚，」她邊說邊踱步，轉到一個背對著風清婉和風丞相的位置，「鳶尾，看著我。」
鳶尾不知她是何意，本能地抬起頭望進那雙眼睛之中。
只見那雙美人眸中金光一閃，妖冶艷麗，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讓她願意將自己的靈魂進獻給她。
「鳶尾，告訴我，」風清池的語音輕柔，如夏日涼風，「我有沒有殺死小金？」
「沒有，」鳶尾聲音平靜而堅定，「是奴婢不小心誤殺了小金，被大小姐責罵之後，大小姐令奴婢這樣說的。」
風清婉在她開口說沒有兒字之時已經臉色一變，聽到後面更是心中慌亂，「你這奴才，信口開河！」
風清池輕輕一笑，似是嘲諷又似是不屑，「姐姐，你自己的丫鬟，怎麼可能會誣陷於你？父親，事到如今，被誣陷的究竟是誰，一目了然吧？」
風清婉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恨恨地瞪著鳶尾。
已經解除了催眠術的鳶尾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過什麼，嚇得臉色一白，立刻跪倒在地，對著風清婉磕頭求饒，「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
看了這麼一出鬧劇，風丞相的臉色差到不行，「刁奴！竟然為了掩飾自己的罪過，將事情誣陷於二小姐身上，簡直是膽大包天！來人，將這大膽丫鬟拖下去，趕出丞相府！」
風清池聽了這個裁決之後，垂下了眼睛，勾起了個笑容，卻未達眼底。
鳶尾砰砰砰地磕頭，額上很快見了血，哭嚎著，「相爺饒命，相爺饒命！大小姐，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啊！」
她語調顫抖，模樣凄慘，風清婉卻看都不看一眼地撇過頭去，心中恨不得立刻將這不識好歹的丫鬟打出去！
門外的下人們聽到命令，走上前來，將鳶尾拉了下去。只走了好遠，還能聽到她不甘凄涼的聲音。
風清池依舊閑適淡然地走過來，屈身福禮，「父親大人，事情既已解決，女兒可否告退？」
事情的發展太過突然，風丞相眼帶探究，看了這個剛剛接回府中的二女兒。
風清池恍若感覺不到他探究地目光，依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風丞相負手而立，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去吧！」
風清婉猶有不甘，張嘴欲言，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看著她的身影離開。她有種奇怪的直覺，這個女人，將是她改變命運之後，最大的敵手。
屋內只剩下了父女二人之後，風丞相失望地看了風清婉一眼，也轉身離開。
他是個宦海浮沉數十載的老狐狸，自然知道今日之事不過是風清婉自導自演，但是算計在他眼中算不上什麼缺點，甚至可以是個優點。但鳶尾反水，說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下人，這對他來說，是令人失望的。
路上，菱蓉忍不住低聲抱怨，「丞相實在是偏心，明明是大小姐誣陷您，結果到了他那，成了鳶尾誣陷！」
風清池只自顧自走著，並不答話。
無妨，她會一點一點地，讓風除對風清婉失去信任。
深夜，禮善巷，邱府。
兩個人抬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來到了後花園，隨意找了塊地將白布下的屍體埋了進去，靜默無聲。
夜光下，屍體的面容看不清楚，只隱約見到那人手腕之上，有一個閃電印記。
「老爺，都解決了。」將土踩實，二人對著屋內回道。
屋內靜了一靜，片刻，才有一道蒼老的聲音穿透房門，「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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