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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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漸低，水袖漸緩，風清婉俯身甩袖，一足立地，另一足高高翹起，幾乎成一百八十度，跳了最後一個動作，也在宣紙上落下最後一筆。
那是一副水墨畫，畫中是桃李杏梨百花爭艷，雖皆為墨色，卻也難掩其中艷艷之色。
一時之間，台下眾位大臣女眷均嘖嘖稱奇。有貴婦人想打聽這位風大小姐的婚事，被那消息靈通的攔下來，悄悄指了指座上滿是欣賞的太子爺，嚇得這貴婦人即刻打消了這念頭。
風清婉俯身行了大禮，「這副百花爭艷圖，贈給娘娘，願娘娘綠鬢朱顏，永葆花信年華。」
「好！好！好！」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稱讚年輕漂亮，皇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孩子，你辛苦了。」
風清婉抬手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垂首微笑不說話。
「這副百花爭艷圖，雖是只有墨色，卻是栩栩如生，用這樣至柔的水袖畫出這樣的效果，實在是難得。」說話的是七皇子，滿口讚賞。
七皇子自當時新政之時，便對她一見鍾情，見她今日表演，更覺情根深種。他年紀靠後，本來就無意爭奪皇位，只一心舞文弄墨，故而見到這副水墨畫，嘖嘖稱奇。
太子在一邊介面，「連七弟都這樣說，看來是真的不錯。想來清婉為了母后歡心，在家練習了許久。」
到底風清婉現在還是他追求的女人，太子雖沒明說，話里話外卻是在暗示皇后給風清婉賞賜。
皇后不漏痕迹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還是順著說，「太子說得有理，來啊，將前兩日陛下贈給我的那支紅翡滴翠鳳頭釵拿來，給這貼心的孩子。」
先前那兩位貴婦人互相對了個眼神，心下明白皇后對這兒媳婦怕是十分滿意。
風清婉聽得眾人的稱讚，心中卻並不開懷，因這稱讚的人中並沒有她最想要的那個人。而太子和皇后的種種暗示，更是讓她心中叫苦不迭。
在她心中，自己重活一世，得了上天眷顧，家世容貌人品性格樣樣都是一流，之所以還得不到司煜瀾的心，歸根結底，都是風清池那賤婢近水樓台！
故而她謝過皇后之後，笑著道，「娘娘謬讚，說起才藝，我家妹妹清池，才叫準備充裕呢，清婉的這些些末伎倆，在她面前就如土丘與大山之別，不若下一個，便讓她來演吧。」
她剛剛一番表演已稱得上驚艷，在風清池的表演面前竟還不值一提？屋中眾位眼中都帶了幾分期待地看著風清池。
風清池心中冷笑，這位好嫡姐，不論何時都不忘坑她。
她那番話看似誇獎，實則是將眾人的心理期待增高，加上她珠玉在前，眾人只怕會對風清池的表演更加挑剔。到最後，風清池淪為眾人的笑柄，她還能落個謙遜的好名聲。
司煜瀾也想到這一層，望著風清婉的眼神帶了一層寒霜。不論結果如何，妄圖踩著他的小狐狸往上爬，便該死。
風暴中心的風清池卻氣定神閑，施施然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願為娘娘獻技。」
恰恰好，這次，她帶來的東西，還真配得上這樣的期待。
風清婉冷哼一聲，且再裝大尾巴狼吧，待一會兒結果出來，有她哭的。
上台前，風清池望了司煜瀾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明白前些日要他準備的東西已經備好，鎮定地走上檯子。
燈光忽地一暗，再亮起時，台上是一個小小的架子，罩著布幔，上掛一面軍旗。而風清池則是一身戎裝，頭戴金冠，手挽雕弓，背對眾人而立。
風清婉在台下冷笑，不過是個軍中劍舞一類的舞蹈，絕對比不上她的水袖作畫。
風清池轉過身，端的是英姿颯爽，巾幗英雄。她踏著鼓點，從身側摸出一根木杆，做彎弓射箭狀，隨後將弓挎在胸前，兩手捏住杆子的中間，輕輕巧巧地一掰，只見原本一根杆子，竟變成同樣的兩根！她用兩根杆子舞了個花，示意並無異樣。
「誒？多出來一根？」說話的是六皇子，他生性豁達瀟洒，無意宮闈，反倒對江湖之事頗為上心，是個豪俠一樣的人物，故而今日的酒宴對他而言頗有些無趣，直到此刻才覺得有些意思。
其餘人眾雖然並未如他一般出聲，卻也面露驚奇。
風清池雙手交握，再次分開時，竟成了每隻手中都握著兩根杆子！
「哇！」台下此刻自覺地響起了一陣掌聲。
司煜瀾也饒有趣味地望著台上，輕撫手掌。一根變四根，有點意思。
風清婉則依舊一臉不屑，低聲道，「不過是小把戲，下一次變八根不成？」
而台上，風清池卻在眾人以為摸到套路之時，將手中的杆子放到了布幔之中，只面對著觀眾，張開兩掌動了動手指，示意自己掌中無物。
隨後右手伸到左手處，緩緩向右拉動，竟憑空在手中多出了一把劍！
台下的女眷不曾見過這樣陣勢，都用手掩住了口，唯恐發出驚呼，打斷了這別開生面的表演。
風清池用這憑空出來的劍隨意舞了段，從布幔中拿出一塊黑布，隨意抖落幾下之後，手腕一轉，黑布之中露出一塊銅製的圓盾！
再之後，圓盾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面紅色的旗子！
台下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高台之上的皇后也顧不得儀態，微微向前側身，希望看得更清楚些。
紅旗舞了一段后，鼓點忽停。風清池將手中道具放入帷幔之中，將木架子轉過來。
只見木架另一端也掛著布幔，卻是在上面綉出軒窗，做女子閨閣打扮。
而風清池從架子後面出來之時，除頭上金冠未變外，竟是一身女兒裝扮！
「絕了！」六皇子右手握拳，錘擊左掌，高聲贊道。
「不過是短短几個瞬息，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五皇子喜歡模仿皇帝，向來以精明內斂示人，如今也忍不住感嘆道。
六皇子低聲贊道，「真乃神女也！」他喜歡遊歷江湖，前些日子並不在京中，故而不知道真命天女一事，只是信口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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