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苦惱
31.1
雖是深夜，鄴州太守府的書房裡卻還是燃著燭火。
年近不惑的鄴州太守望著半空中的虛無，皺眉思索著。近日民間忽然冒出來一夥天仙教，吸納了許多教眾，雖然還未曾鬧過什麼亂子，但總歸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向來怪力亂神者，都是統治的不穩定因素。
正思索之時，燭火微晃，他眼前竟憑空出現而來一個黑袍人！
他穿著黑色斗篷，帶著鐵面具，模樣怪異，卻令鄴州太守悚然一驚。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畫像，這人的穿著打扮，竟和那畫像上的鐵面真人如出一轍！
「你，你是誰？」鄴州太守聲音帶著顫抖，戒備地站起來。
黑斗篷並不說話，只是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摘下了鐵面，露出一張令鄴州太守幾乎肝膽俱裂的臉。
「鬼！鬼！」鄴州太守驚叫出聲，指著對面的黑斗篷。
門外的家丁下人已經聞訊而來，在門外問道，「老爺，您還好嗎？」
一柄匕首無聲無息地貼在了他的脖子上，黑斗篷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地說，「無事，本官一時恍惚罷了。你們退下吧。」
門外家丁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聽令退下。
待四周重回安靜，黑斗篷終於出聲，「難得你還記得我。」
鄴州太守腿肚子還在打哆嗦，「你，你沒有死？」
「鐵面真人，怎麼會死呢？」黑斗篷施施然坐下，輕笑一聲，「今日前來，是想找你借樣東西。」
「借什麼？」鄴州太守咽了口口水。
「借，」黑斗篷頓了頓，「你的命。」
燭火顫顫巍巍地燃著，終於歸於黑暗。
因著與太子的爭執，風清婉索性搬了出來，自己住在了東宮的一處偏殿之內。太子被禁足，又被罰抄寫佛經，整日只呆在正殿之中，兩人竟幾乎不再見面了。
這一日夜裡，風清婉早早地備上香茶，等著七皇子的到來。
前些時日，她曾經讓七皇子去查一個人，今日應該有結果了。
「婉兒。」夜深人靜，扮成小太監的七皇子推開了房門，一把抱住了等在桌前的佳人，聲音纏綿繾倦。
風清婉不太喜歡他總是這般親近，但還是若無其事地笑著，柔情蜜意地回抱住他，「好了，我在這呢。」
七皇子鬆開她，目光黏在她的臉上，愛憐地摩挲著，「你瘦了，是不是他又給你氣受了？」
他嗓音嘶啞，帶著心痛。
他日日關注著東宮的事，太子被罰之後對她的所作所為早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無事，我便是這般的命，」風清婉微微垂下頭，苦笑道，「這樣也好，正方便你我相見。」
這不過是風清婉從前世得出的經驗，她越是這般委曲求全，為大局著想，他越是憐惜她。
七皇子握住她的手，「若是我早些遇到你……」
「是我福薄，」她伸出空著的手虛掩住他的唇，「為今之計，只有你早日登上大統，才可全你我的情意。」
若是任由七皇子在這傷春悲秋下去，只怕天亮了還沒說正事。
她將話題引向政事，「之前我讓你查的人，怎麼樣了？」
「查出來了，」七皇子在她身側坐下，依舊握住她的手，「羅才英不過是個七品小官，家境清貧，但為官的名聲很好。這人怎麼值得你去費心？」
風清婉垂下眼睛，羅才英如今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官，但是等到司煜瀾起兵之日，風丞相邱鳴鶴等文官被滅，新的丞相，恰恰是這位不起眼的小吏。
她記得，前世她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對朝中政事也不放在心上，但是這位丞相的威名，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如今他們要對付司煜瀾，一定要搶先將他的左膀右臂給除掉。
但這些當然不能給七皇子說，故而她故意薄怒道，「怎麼，你不信我？」
「那怎麼會？」七皇子果然帶了幾分著急，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待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怎麼會不信你？」
風清婉順勢倚在他的懷裡，「你知道的，我不會害你的。那這個羅才英，就沒一點可被拿捏的？」
「這……」七皇子沉吟道，「倒也不是沒有。前幾日，我們的人盯到，他夫人拿了一件瓷瓶去當鋪典當，卻被退了回來。原來那件瓷瓶是宮中所制，民間不敢私自流通。」
「宮中所制？」風清婉疑惑道，「他一個小小七品官，哪裡來的宮中瓷瓶？」
「正是這個道理，我們的人也查過，他連皇帝的面都不曾見過。這件事若是揭發出來，只怕他要擔上一個偷盜宮中之物的罪名。」七皇子順著她的話說。
「那麼，」風清婉眼中光芒諱莫如深，輕輕地說，「便揭發出來吧。」
風清池睡了一半起來，見屋內依舊亮著燈，司煜瀾坐在那裡翻看著線報，聽到動靜回過頭，「吵醒你了？」
他的聲音低沉優雅，帶著几絲獨屬於她的關心。
風清池搖了搖頭，「有些渴，你怎麼還沒休息？」
她邊說邊走到他身邊，倚在了他的肩上，困困地打了個哈欠。
身側小人兒只著了件月白中衣，秀髮披散在肩頭，眼中還帶著些許水霧，如同月光下的仙子，惹得他心中憐愛，連聲音都忍不住放柔了些，「只是有些事，還在想要如何解決。」
「將你都難到半夜睡不著的事？」風清池追問道，「說出來聽聽。」
「我欲成大事，能夠依仗的主要勢力，」他邊說邊拿了幾個茶盞筆劃著，「一個是天雄軍，一個是白袍軍，但都是武將方面的勢力。這些雖可以助我奪天下，卻難以助我守天下。」
他想事情向來長遠，為此事也一直頭痛不已。
風清池困意稍緩，也陪著他一起思索了起來。
雲國的文官，幾年前以邱鳴鶴為首，但邱鳴鶴造反被抓，如今又以風丞相為首。不論如何，都是難以為他們所用。
「你可有合適的人選？」風清池對前朝的官員了解不多，想了想之後問道。
司煜瀾搖了搖頭，「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便不會如此著急了。」
章節評論(2)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