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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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舊事

  「你聽說沒有?三年前花樓死了一名妓子,那模樣可是慘啊,渾身全是刀傷,血淌的滿屋子都是!」

  「可不是?聽說從那以後,那間屋子就被空置了,可每到夜半時分,似乎都能聽見有女人的哭聲!」

  「真是晦氣!快走快走!」

  謝長寧是被這窗外的喧鬧驚醒的。

  不知怎的,她的耳力竟是比從前敏銳了不少,居然能將這行人的閑話聽的清清楚楚。

  她緩緩站直了身子,理順長發,尖銳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梳著髮絲,很是慢條斯理。

  待她梳完了妝,便緩緩踮起腳,就那樣「飄」到了窗前,透過微小的縫隙打量著來往的行人,眸光竟是有些冷漠。

  樓下此刻熱鬧極了,一群官兵打扮的人將花樓團團圍住,正在往它的周邊添柴,每個人的手上都舉著一支火把。

  「聖上有旨,立時燒毀此樓!」

  話音剛落,他們手上的火把便不約而同的朝著柴火上扔了過去,剎那間,火光衝天,彷彿要將這深不見底的夜空點亮。

  待那昏黃的火舌燃起來的時候,她突然就記起了三年前的事。

  在她成為一縷幽魂之前,她仍是那時京圈貴女爭相結交的對象,是大家的禮之典範。

  只可惜,一朝驚變,她成了花樓的妓子,赫明玉的禁臠。

  ……

  「小美人兒,養了你這麼久,還真是讓朕好等。」

  謝長寧尚未睜開眼,一陣下作的淫詞浪語便突兀的傳入了她的耳畔。

  她衣著暴露,前襟極低,胸口的肚兜清晰可辨,身上只披著一身薄如蟬翼的衣衫,看起來極盡誘惑。

  若是能夠忽略她那雙被束縛起來的手腳,這分明是一個媚骨天成的青樓女子。

  謝長寧勾起唇角,眼中極盡諷刺,不屑的將眼睛瞥向一旁,竟連個正眼也不願給他。

  如今這陳朝新帝,當年聯合謝家旁支一手將先帝陳訓拉下皇位的男人,竟也願意將她困在這花樓中成了只金絲雀。

  一困,就是三年。

  當年在他謀反登基的前夜,他串通謝家二叔秘密潛入了她的房裡,生生想要佔了她的身子,她拚死反抗才勉強得以保全清白,卻被他一怒之下投入花樓成了一名妓子。

  如今,她無論如何,也反抗不過了吧。

  舅父死了,父親以通敵叛國之罪處斬,身為長公主的母親,竟是在父親去世后自刎於府門前以證清白。

  從那以後,她從京城內人人艷羨的貴女,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孤女。

  「怎麼,小美人兒連個眼神都不願賞給朕么?」赫明玉淫邪的笑著,他對謝長寧早已勢在必得,養了這麼多年,也是足夠了。

  謝長寧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可喉間沙啞,動之則如火燒,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赫明玉的手伸到了她的臉上來回撫摸著,作勢要探到她的衣襟里去,口吻似是吐露著商量的語氣:「美人兒,只要你順從我,我就讓那個賤婢解了你嗓子的毒,如何?」

  「啐!」

  謝長寧猛地轉過臉,朝著赫明玉的臉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赫明玉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駭然變色:「賤人!找死!」

  隨後一腳朝她心口踢來。

  謝長寧被他一腳踹下了軟榻,赫明玉仍不解恨,追著她踢:「你以為你還是什麼謝家小姐?那老不死的都退位了!屍首都發臭了,謝家也盡數歸順於我,現在,你除了依附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賤人!」

  他下手極重,謝長寧胸口劇痛,卻叫不出聲,只能用力的捂住胸口,不停的喘著氣。

  而她那般痛苦的神情卻恰好刺激到了赫明玉,他下腹一緊,乾脆直接壓上了她的身子撕扯著她的衣服,謝長寧眸光狠絕,掏出自己藏在袖中多時的匕首,狠狠的朝著他的背部刺了下去。

  「啊——」赫明玉一聲慘叫,當即昏了過去。

  謝長寧手腳並用將他推到了一旁,剛想再補上一刀,房間的門卻被人狠狠推開,為首的人自然是當朝丞相謝默,她的好二叔。

  他一臉瞠目結舌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赫明玉,又看了看滿手是血的謝長寧,自然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立刻怒道:「謝長寧,你好大膽的膽子,竟敢行刺陛下!枉陛下這三年來一直護著你,你竟恩將仇報!果然是個白眼狼,就跟你父親一樣!」

  謝貢就是被他們陷害的,她的親舅舅,陳朝先帝也是被他們害死的!是他們在父親死後囚禁了她,在舅舅來時謊稱她對他恨極,也是他們,讓她的貼身丫鬟琬婷下藥毒啞了她!

  謝長寧狠狠的瞪著他,若非她此時口不能言,她恨不得將這群畜生當場罵的狗血淋頭。

  想到此,她乾脆又一次舉起了刀朝著謝默沖了過來。

  謝默立刻退到了官兵身後,聲線寒沉如鐵:「謝長寧行刺陛下,其心可誅,立刻將她亂刀砍死,以儆效尤!」

  話音剛落,那群官兵便手舉著大刀朝著她沖了過來。

  那一刀刀砍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不覺得疼。

  那血一滴滴淌了滿屋的時候,她不覺得怨。

  她只是恨,恨自己為何如此無能,非但不能手刃仇人,如今,還死在了仇人的刀下!

  若上天能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發誓,一定要將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踩在腳底下,肆意踐踏!

  可是一晃,三年又過去了。

  她成了一縷束縛在原地的地縛靈,哪兒也去不得,什麼都摸不得。

  謝長寧看著憤怒的火舌從最底下蔓延,不過頃刻間便燃燒到了花樓的最高處。

  滾燙的火焰讓她在這房間里不斷地嘶叫,卻被同樣的一聲聲慘叫給淹沒了。

  謝長寧從夢中猛地驚醒,汗水濕透了輕薄的褻衣,她就這麼半坐著,喘著氣兒,盯著眼前大紅色的帷幕,心裡越發的冷。

  三天了,她回來三天了,仍是夜夜噩夢,就是白日里,也會心悸的疼。

  老天有眼,她死後被花樓束縛了整整三年的時光,盛京又是巨大的變動,那些餘孽建立起來的朝廷再次被推翻,腥風血雨之後又換了新帝,新帝修整盛京,花樓也被燒了,謝長寧這才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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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今天又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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