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識好歹
4.5
宮中一片燈火通明，雕樑畫棟的精緻在夜色里與平日里大相徑庭。
今日可是夏宴，所有官家子弟都可參加的宴會。
也有另一種說法，聖上要在今日的夏宴上挑選合適的王孫貴族與武國公府聯姻。
這誰受得了，當日謝長寧的惡名傳遍，就連街邊孩童都傳唱著歌謠。
一時間每家前去說親的嬸娘婆都母膽戰心驚，生怕這燙手山芋丟到自家門口。
「聖上駕到！」常公公尖聲高唱，天家威嚴容不得任何人的蔑視。
一時間眾人全都安靜下來，等待著聖上的駕臨。
明黃色的長袍，陳訓一臉嚴肅若是瞧得仔細些，還能看到眼睛下的一圈烏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夜空中不斷迴響著方才的聲音，夜深露重，但皇宮的某一處卻燈火通明。
在蟲兒的叫聲中開始了一年一度的夏宴，帝王自是不插手這種孩子們的集會。
謝長寧坐在長公主和謝貢的後方，和她並列著的，還有老夫人和剩下的兩個姊妹。
謝長寧仔細地凝視了一會兒，才將視線放回舞台的正中央。
今日謝園慧和謝蓉蓉兩人打扮的是花枝招展，若沒有人提醒，恐怕會有人錯將這裡當成是燕樓會館一般。
真是有失體統，再看看老太太這邊，既沒有人熱絡地和她打招呼，也沒有人願意理會她，虧得她能夠在這樣的地方坐這麼久。
今日謝長寧的換了一身花團錦簇的紅色旗裝，倒不是說有多好看，只不過圖個方便。
她本就性子活潑不喜這些束縛，頭頂上也只挽了一個較為莊重的雲髻戴上了金絲纏繞的玉簪罷了。
「姐姐今日如此寡淡倒叫人看了笑話，說是沒了前幾日的囂張跋扈，看著倒順眼。」
謝園慧這個死丫頭，當日若不是她也在背後推了謝長寧一把，又怎能換得自己今日的幡然醒悟。
謝長寧端起酒杯微微示意，謝園慧自當領受，只不過要喝的是梧桐端過去的那一壇酒，一時間面露難色，這該如何是好。
她憋的臉都紅了，看著好不可憐，怯生生的兩眼含淚，諾諾的喊道：「妹妹…」
這招數上輩子都用爛了，怎麼這輩子沒點長進。謝長寧點點頭示意梧桐將桌上的小盞酒杯全都收起，站起身來到謝園慧身旁，親自為她斟酒。
「姐姐當日可是讓妹妹受盡牢騷，若真心為妹妹好，還請喝了這杯妹妹賠罪的酒。」
謝長寧說得有理，可是海碗一般大的酒杯著實讓她貴女面子盡失。
若說這東西鄉野村夫拿來喝酒也罷，如今可是夏宴。
若是真的拿這東西喝了這碗賠罪的酒，她謝園慧這輩子都別再想嫁出去。
謝長寧篤定主意她不會喝，自然是要把話說絕了。
「姐姐要是不喝，妹妹的心難安呀。當日游湖若非姐姐推了一把，妹妹豈能安好坐在這兒，怕是蒙著紗布，再也不敢出來見人。」
老太太大驚，謝長寧怎麼突然變聰明了？雖然沒有證據，但敢這樣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自然是有長公主和聖上在替她撐腰。
「長寧啊，你姐姐竟然不想喝就別喝了，都是自家姐妹哪兒有那麼多客氣。和睦為重，別在聖上面前失了體面。」
老太太表面上笑嘻嘻的說著，但背地裡的意思還是謝長寧囂張跋扈，對待自家姐妹都如此惡劣。
長公主就忍不下去了，自家女兒被他們算計的落到如此地步，他們還要敗壞名聲，到底如何才肯罷休。
「老太太這就不對了，若是要這樣說當時游湖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真相。」
長公主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只有老太太能夠聽到，不願意撕破臉的原因，也是因為代表著謝府一大家子人。
老太太面露難色，畢竟也不能在此太過放肆。
「祖母說的對，都是自家姐妹。方才慧兒姐姐喝了許久，自是不勝酒力，這杯酒由妹妹代替不知可好。」
謝蓉蓉的心思向來都比謝園慧要深，上輩子幾次沒在她手裡落下好處，再加上琬婷的推波助瀾，謝長寧的眼中暗了一片。
乾脆奪過酒杯，豪爽的一飲而盡，配上她一身勁裝，彷彿成了江湖兒女。
「郡主真是好酒量，妹妹佩服。以茶代酒敬郡主一杯，祝郡主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謝蓉蓉說話不動聲色，可刀刀都扎在了謝長寧的心坎上。
對於謝長寧，那些不識趣的官家子弟，沒一個敢上前來。
反倒是把謝家剩下的兩姐妹圍了個水泄不通，引得邊上的貴女怨聲載道。
謝長寧反倒樂的悠閑，後半場自是貴女之間的比試，為的也是嫁得如意郎君，早日脫離苦海美滿幸福。
丞相家的公子帶著小公子坐在一旁，身邊倒是沒有人敢圍上去。
兩位的性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是硬要說些什麼，也只能說大公子面容俊冷難以接近，小公子便是玩世不恭萬花叢中過。
赫軒祐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謝長寧，所以以謝家諸位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他的眼裡。
看上老太太和兩位庶家女兒時，面色更是不善。
「叫人查，今夜我要知道所有。」
他對著身後空無一人處吩咐一句，鬼魅的身形便出現在他的身後。
「是，主子。」
謝長寧原以為今年的夏宴就這樣無趣的過去了，記得舊時自己身邊也是被各家公子貴女圍的水泄不通。
強忍著窒息感應付完所有人，還要端著第一貴女的姿態，當真可笑。
「不知長寧郡主可否賞光與小女一試，長聽聞長寧郡主為大陳第一貴女，仰慕良久，便想一試高下。」
循著聲音，謝長寧抬頭望去。原是劉閣老家的女兒劉娉婷，人如其名長的嬌美可愛。
若不知她的真面目，謝長寧也許會被她的外表所欺騙。
「原來是劉家妹妹。」謝長寧站起身來，兩人互相拉著手，兩人微微俯身也算做了禮。
「這第一貴女的頭銜我可擔不得認，要說放在妹妹身上才是實至名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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